是夜,文懿书院。
后院最大的一座院子里,不时有杀猪般的痛呼声传出,惹得早早入睡的仆人们心惊胆战。
虞香兰没好气的拿过一瓶药酒,在虞世南的胳膊上小心搓揉着。
“祖翁,您这又是何必呢,您和欧阳伯伯多少年的交情,怎么还打起来了呀!?”
虞世南疼得龇牙咧嘴,一听宝贝孙女儿提起欧阳询,就气不打一处来,道:“还不得怪他显摆,哼,一首曲子而已,瞧把他给神气的,哎呦,疼疼疼疼……”
虞香兰急忙收了几分力道,说起那首《一剪梅》的曲子,她这心里还有点后悔。
若是前日直接拦住席云飞,那曲子说不得就是她的了,而且。
虞香兰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羊皮手套,嘴角微微一扬,却有几分闭月羞花之态盎然神情。
虞世南疼得嘴咧咧,转头竟看到虞香兰明眸皓齿,语笑嫣然,疑惑道:“兰儿乐什么呢?”
“嗯!”虞香兰抬眼朝虞世南看去。
“你笑什么呢?祖翁这可是为你讨不平呢,你说他家玉梅都几岁了,没事儿跟你争什么嘛,要我说啊,还是我家兰儿最合适,你可得争气一点,哎呦,疼!”
虞香兰见虞世南又开始为老不尊起来,气呼呼的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堵气道:“祖翁再提此事,兰儿就回屋休息了,我让忠伯来帮您按。”
虞世南见孙女儿发飙,急忙收嘴,讨好道:“祖翁不说了,不说了,兰儿莫要生气,祖翁就是这么一说,呵呵。”
虞香兰见他一脸讨好,才满意的拿过药酒,继续小心搓揉起来,满是褶皱的手臂上,几处淤青十分明显,也不知道两个老头子是怎么互殴的。
“咦,那手套很是别致啊,兰儿哪里买的,回头给多买几副,给家里寄回去。”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虞世南终于看到了桌案上的手套。
正低头涂抹药水的虞香兰闻言,身子一颤,双颊桃红,低声应道:“这,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买的!”
“不知道哪里买的?”虞世南眉心微蹙,忽的一顿:“难道是谁送你的不成?”
虞香兰没有隐瞒:“是……的。”
虞世南心中一紧,看了一眼手套,最后认真的看着虞香兰:“难道,兰儿已经心有所属?”
“……”虞香兰惊闻起身,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虞世南见状,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一时也不知道该责怪虞香兰不自爱,还是后悔撮合她和席云飞的决定。
祖孙俩沉默不语,心中各有心思。
半响,虞世南深深叹了口气,放下衣袖,扬手道:“天色不早了,兰儿还是回去早早歇息吧,祖翁也累了。”
虞香兰见状,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那手套就是席云飞送的,但想起虞世南跟欧阳询打架的原因,为了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虞香兰拿起手套,珍而重之的慢慢戴上,转头看了一眼虞世南,见他神情没落,心中也不忍心,想了想,羞涩道:“祖翁,若是他,祖翁一定也会欢喜的。”
说完,虞香兰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留下虞世南蹙眉沉思。
到底是哪个小崽子拱了自家的大白菜?
这朔方东城有哪家的子弟入得了自己的眼?
“……”虞世南绞尽脑汁。
最后。
“长孙无忌,我哧呜嗷你大爷……”
······
翌日,年关在即,朔方东城不时有豪华马车驶入城门。
所有进城的马车都会出示一份邀请函,代表他们是来参加春节联欢晚会的。
明日就是大年三十,街道上到处都是形色匆匆的行人,怀里抱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赶着回去跟家人分享心中的喜悦。
如今不止是内城的商家,就连外城的商家也会跟风做一些促销活动,一是紧跟席云飞的脚步,二来,也是怕自己失去竞争力,被内城的商贾比下去。
可是,今日有个地方,却是人声鼎沸,驻足之人久久不曾散去。
“柳主编,您就行行好吧,再卖我五百册,我出双倍价格还不成嘛,求您了呀。”
“对啊,柳主编,看在大家同为商会一员的份上,再匀我五百册,我保证,以后每一期《知音》都是这个数……”
“柳主编,我朔方西城为什么才三千册?朔方西城的人口比东城还多十几万呢,其中识字之人的比例更不是朔方东城可比啊。”
“最少给我们五千册吧,现在朔方西城的《知音》根本就是供不应求,柳主编您可别厚此薄彼,郎君都说了,以后只有朔方,没有东西城之分啊!”
“……”
围在门口的人都是要加订《知音》的发行商和酒楼茶舍老板。
柳三站在人群中,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大家都想要加订《知音》,他当然是高兴还来不及。
可是如今印刷部的发行量有限啊,他也没有办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知音》来。
什么叫痛并快乐着,或许现在的柳三便是。
而至于《知音》为什么突然火了起来?
罪魁祸首,却是昨日那小助手的一幅画。
在柳三的操作下,今日的《知音》封面很是了得。
画面中,一男一女,伏案提笔,耳鬓厮磨间,你侬我侬。
女子跪坐案后,男子站其身侧,微微俯身于女子背后,像是将她揽入怀中。
同时,男子右手握着女子的右手,两人共执一笔,在案上作书。
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