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啊,藤原同学,帮大忙了。”
……
很少有人能感同身受地想想佐藤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人的适应性真的很强大,被欺负也是可以逐渐习惯并被接受的事。每天早早地来到学校,先把书桌上的涂鸦擦干净,他的课桌中从来不留任何东西,不然第二天就要趁没人的时候去女生厕所找,还有室内鞋,每次都是湿漉漉的,穿在脚上很不舒服,但多穿几次也慢慢习惯。
长达大半年的遭遇,早已像是厚重纷杂的棉絮,一点点地塞进他的脑袋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思考,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告诉大人?为什么要欺负我啊?之类的事。
持续的欺凌让人身处低温的冷冻库一般,血液流速,心跳频率,甚至细胞活动都逐渐放缓,感觉一切努力都毫无意义,剩下的只有被动承受的残渣而已。
所以五更的行为就像是寒冷黑夜中的一小撮火苗般,在佐藤因情绪化而无限收缩的狭小世界中,承载着他所能寄托的全部情感。
煎熬的上学时间也因为五更的存在变得有所期待,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
有了可以寄托思念的存在,其他人的欺负变成了世间对他真心的考验,就像不断推进的勇者冒险的闯关游戏一样,在娶得公主拯救国家之前,他在漫长痛苦中的忍耐都是积蓄力量的蛰伏。当痛苦被赋予了意义,精神或**上的折磨就变得必要,痛苦也不再纯粹。
那样的每一天,他都能感觉自己在一点点的强大,可能是错觉,但他真的觉得为了五更的话,自己能够做出任何事。
直到——
“谢谢你啊,藤原同学,帮大忙了。”
……
……为什么啊。
“……为什么偏偏是我要被这样对待啊。”
“啊?”
为首的男生把他推到树干上。
“佐藤,都是因为你到校前没把课桌擦干净的原因,看到上面的涂鸦,老师在班会上发了好大一通火。都是你的错,你现在还这个态度。”
“你这家伙有没有集体感啊,大家可是因为你被训了!”
“给我好好认错啦!”
“就是就是!”
几个男生笑嘻嘻地围着佐藤,将他推搡来推搡去。
现在是中午的休息时间,教学楼后的小树林里很少有人在这边停留,几人倒不怕被老师看见。
“喂——”
鲇食阴沉着脸从树荫下走出,“你们可以安静点吗,打扰到我看书了。”
几名男生见到鲇食,被她用座椅追着打的经历还记忆犹新,神情都有些畏缩。
“别、别怕啊,”其中一个男生说道,“她就是一个女生啦,手里也没有武器,我们根本没必要躲着她!”
男生们纷纷对视,人数的优势,使他们胆气渐生,梗着脖子与鲇食对视,不愿退步。
“你才是,赶紧滚吧,暴力女!”
“我们根本不怕你!丑女!四眼!”
“没错,赶紧滚吧!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鲇食深深看了他们一样,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我……我们赢了?”男生有些不敢相信。
“赢了……吧?”
“鲇食被我吓跑了!”
“我就说嘛,”一个男生挺胸道,“他根本没什么好怕——!”
在他们相互吹捧彼此微弱的自尊心时,佐藤突然将一个男生扑倒。他的动作让人毫无防备,两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为什么只有我要被这样对待啊!你们为什么就只会欺负我啊!”
佐藤骑在男生身上,大喊着拳头与其说是打,更像是一下下地砸在对方身上。男上慌忙地双手抬至脸前阻挡,还是被锤中了好几下。
身边同伴惊慌之后,赶紧一左一右把他架开。
佐藤情绪激动,在班里受的委屈,愤恨,不甘,就像点燃引线一般,一口气爆开。即使被两人硬拉着往后退,他还是,扑腾着双手,表情狰狞,“啊!啊!”地叫着。几个男生,此时倒是害怕了。
“你冷静点啊!”
“再这样老师就过来了!”
“捂着他的嘴啊!”
“不行!他、他咬人!”
正不知该如何收场之时,身后的脚步声,让在场的几人惊慌失措。一位男生下意识地松开钳制佐藤的手,马上被扑到地上一阵捶打。
“老师来了!?”
可没等男生回头,腰腹的冲击顶得他向另一侧倒去,弓着身子,趴在地上痛的打滚。
鲇食扛着从体育器材室顺来的棒球棍,推了下微微下滑的镜框,冷冷地看着他们。
“鲇、鲇食啊!”
场地上,一个被鲇食击倒,一个在佐藤身下抵抗,剩下的一个双腿发颤,小学生即便是打架也多是用手推搡,激动点的像是佐藤,哪有用棒球棍这种武器的。
何况鲇食原本就凶名在外,此时扛着武器,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再配合她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气质,场上唯一还站着的男生顿时被吓得连滚带爬地从她身边哭喊着逃走。
鲇食看向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生,挥动球棒就想再来一记。
佐藤此刻完全沉浸在情绪爆发的时刻,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
“你们不是很喜欢欺负人吗?打我啊!打我啊!怎么现在害怕了!”
他红着眼睛,对身下这位常常欺负自己的男生下起手来毫不留情,哪怕对方眼泪横流地求饶。
背后突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