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稻草屋内的景象从外面就可以一眼看尽,无非是一张破旧的四方木桌,还有两把长板凳。
千玥万万没想到,自己推门进去的时候,会看到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约莫三寸长,扎着冲天辫,身上穿着青灰色道袍。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板凳上,眼神挑剔地看向门口。
千玥一愣,随即警惕起来,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用神识扫过,可是并没有看见屋内有人。
那眼前这位诡异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娃娃嗤笑一声,“胆小鬼,就你这样也想进来找传承,还是赶紧出去吧。”
千玥很快镇定下来,她开始分析,此人是稻草屋的主人,还是和自己一样只是进入古葬场的修士。
她谨慎地半抬起视线打量,随即瞳孔一缩,此人竟然是灵体!
这世上,只有法宝、异火之类的才能生灵。
譬如剑灵,譬如火灵。
可是灵体都无法离开本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本体已毁。
失去本体的灵,不过是残存世间的执念罢了,多半没有什么攻击力。
她虽这么想,但出于谨慎,仍是选择示出善意。
“见过前辈。”
小娃娃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还不算太笨,你想要传承吗?”
千玥怀疑它只是想找个人陪着玩耍,毕竟一个随时都会消散的灵能藏得住什么?
她想了想,很认真地回道,“自然想要,所以晚辈就不耽搁时间,这就去附近寻找。”
小娃娃嘲讽道,“这破破烂烂的洞天里,还有哪里的传承比得过我永生。陪我玩个游戏,我就考虑要不要承认你。”
千玥想说不用,但接下来的意外完全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永生镇上,新来了一大一小两个道士。
大道士看着六十多岁是个慈蔼的老头,镇民们和他说话,对方都是笑呵呵的。
小道士才五六岁的样子,梳着垂髻,皱着小脸,看起来有些好笑。
他们在镇上找到一间破旧的屋子,门口挂上牌匾,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生花观。
就这样,道观开始营业了。
千玥肃着粉嫩的小脸,简直不敢置信,那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灵,把自己带到了哪里?
这是幻境吧?可为什么脑子这么清醒?
“小徒儿,你去把后院的菜地翻一下,浇上水,晚点老头去给地施点肥。”
千玥依然肃着脸,双手交叉置于前胸,“不去。”
开什么玩笑,她是修士,又不是菜农。
而且,她最不喜欢侍弄灵植了。
大道士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不去,就永远别想离开这里。”
千玥确定眼前这老头就是永生小娃娃,她深深地叹口气,决定向灵体低头。
“我这就去。”于是,她抱着一把铁锹,开始在地上挖起来。
一身修为没有了,一身蛮力也没有了。
她真的只是个五岁小娃,翻个地翻出一手的水泡。
而且她伺候的也不是灵植,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青菜。
这还不算完,永生一会儿叫她做饭,一会儿叫她烧水,使唤来使唤去,一张老脸笑得跟花一样。
三天后,千玥发现自己真的出不去这里,这场幻境太高明,没有丝毫漏洞。
永生则在一旁凉凉地说道,“你是出不去的,就在这里从头来过吧。”
千玥发现对方是来真的,每天早上叫她起来做早课,诵读生涩的道经。
然后折腾她干这个干那个,道观里的杂活都被自己承包了,还要应付进观满足好奇心的镇民们。
千玥身心疲惫,她试过反抗,但此时的她只是个无助且弱小的五岁小娃。
根本干不过永生老头!
此外这里的时间肯定和古葬场不同,已经过了七天,她并没有被传送出水云宗外。
所以,她又一次向灵体低头。
如此备受折磨一个月后,千玥拖着手里的扫把,找到正在晒太阳哼小调的永生,一脸严肃地进言,“老头子,你觉不觉得咱们道观太冷清了,是不是再发展一下,招些弟子进来?”
赶紧招人吧,道观的活计需要分摊啊!
永生显然爱极了自己编织的幻境,当下捋了捋胡子赞同道,“你说得有道理,写张收徒告示贴到门口。”
自此,千玥终于摆脱了每日辛苦劳作的命运,但很快又迎来一个新的难题。
道观的收入微薄,根本支撑不起众人的口粮。
她看着这一亩三分地,看着那自得其乐的老头,看着九个“嗷嗷待哺”的萝卜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命好苦啊,为什么连道观的生计都要压在自己的肩上。
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于是,五岁的千玥领着几位师弟师妹,开始每天在镇上卖萌拉生意的日子。
一晃眼,时间过去十年。
十五岁的千玥,已经是生花观的大师姐,在观中的地位说一不二,隐隐超过永生老头。
如果不是永生手上掌握着她的软肋,那过去的十年里她大概已经上位当观主数百次了。
她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重生了,为何在道观生活的每一天,痕迹都那么明显。
完全没有被时光糊弄的感觉。
每次这么怀疑的时候,她都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可能。
这没准就是幻境的阴谋,想让自己以假乱真,永远出不去外面。
“大师姐,王大娘想给她闺女求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