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到了对战的那日。
久违的试金台上,入目一片银灰崖壁,苍穹云雾涌动,聚集在斗法台上空。
女子一袭红衣,墨发高垂,单手负在身后。女子对面,一位中年男子和花甲老者含笑立在斗法台边缘。
二人似是关系不错,相视一眼,套起近乎来神色自若。
三人呈不同的方位站立,从表情细微处可见,女子分明是被敌对的一方。
今日一战,举界瞩目。
试金台下,各路修士云集,比之当年三金大比时还要热闹。
“杨清予莫不是疯了,竟然如此冒进?单单一位元婴初期的修士,如何敢和另外两家同时抗衡?”有观战的修士惋惜叹道。
“道友怕是不知,此战本是杨家和君家的比斗,那裴家不过是被君殊撺梭后,强行搅入这趟浑水的。”有知情修士适时解释。
“君殊?难怪啊!杨家真是时运不济,好不容易出了一位元婴,怕是让君裴二族难受得紧,可不得想办法除去。”
“这也怪不了君殊,今日一战,最先是由杨家主动向君家提出的。即便没有裴太胜搅和又如何,元婴初期越阶挑战元婴中期,怎么可能会赢?”
诸如此类的讨论传入杨家众人耳中,纷纷皱起眉头,冷脸以对。
元婴大战由龙山寺离妄禅君护阵,此人乃是元婴后期,生得慈眉善目。
千玥与他初次见面,对方却似对她十分好奇,充满慈悲的目光生生转了两圈才挪开。
于离妄而言,千玥实在是位奇怪的女修。
当年古煞阵一事,她以一己之身,招惹数千煞气纠缠,比之寻常魔修还要骇人。
可仁远师侄得古佛入梦指点,分明说她身负无上功德,该是能够化解煞气之人。至于那什么魔道新主,他们也没太当回事。杨氏再怎么说也是名门世家,怎么可能会出魔修呢?
“阿弥陀佛。”他宣了一声佛号,明黄僧衣在高空中猎猎作响,“修士修行不易,还望三位道友点到为止,切勿伤及性命,毁其根本。”
“禅师此言差矣。”裴太胜捏着山羊胡,斜眼笑了笑,“既然上了试金台,便该全力以赴。修士斗法,有所伤亡再是正常不过。若是顾虑甚多,还如何定出胜负?”
千玥勾唇一笑,抄起双臂,歪头看着二人。
“裴道友,禅师之言也甚是在理,毕竟我们三家同气连枝已久,怎好为了一次战局损伤彼此间的情意呢?”永灏做戏般说道。
“永灏道友挂念三族情意,可十六姑娘未必这么想吧?”裴太胜似笑非笑地说道,“咱们还是问问她的意见可好?”
“嗤~”千玥毫不客气地讽刺道,“两位叔伯不必手下留情,虽说在下也是二位看着长大的,但裴道友说得在理,修士斗法有伤亡最是正常不过。依我看,比试之前,我们签下生死状如何?”
二人神色一变,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同时崖上围观的修士一片哗然。
“玥丫头她……”杨清予简直难以置信,说话时几不可见地颤抖。
“太冒险了!”杨开器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
杨迟清神色如常,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抹红色,嘴角紧紧绷成一条直线。
“你确定?”永灏敛去笑意,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自然。”千玥歪着脑袋,依然是那副不太正经的模样。
裴太胜阴沉着脸,与永灏沉默对视。
“怎么?不敢啊?”她问得嚣张跋扈。
“呵呵,十六姑娘年纪轻轻,意气却很冲动。”永灏含笑道,“你可知生死状意味着什么?杨家好不容易出了位元婴修士,你还是莫要冲动。”
这番话说得,倒真像为杨家考虑似的。
“道友放心,我且死不了呢。”她哈哈一笑。
二人再次沉下脸色,她死不了,那死的人就是他们咯?
永灏心中一沉,此女年少轻狂,给脸不要脸。他堂堂元婴中期,还会惧怕一介初期不成?即便她实力再如何出众,顶多也是越过裴太胜而已。
“好,既然十六姑娘要求,在下就与你立下生死状!”
千玥点点头,“甚好,裴道友呢?”
裴太胜咬了咬牙,面色十分难看,“在下也是!”
离妄摇摇头默念几句经文,替三人结下生死状。契约成立的那一刻,一道白光直入云霄。
生死状一成,此战不死不休!
离妄掐诀打开护持阵法,退居一角。
永灏真君神色一正,口中道,“得罪了。”
一副雪白的卷轴从丹田内遁出,“唰~”地一声平摊开来,横露出画上乾坤。画纸之上,乃是一副阴阳太极图,边缘嵌了金色,一尾同色小鱼在灰白两色中惬意游走。
他心念一动,太极从画卷上脱出,彷如一个巨大的漩涡,飞向斗法台上空。阴阳两种气息,从空中兜头而下,一半是足以焚毁元婴肉身的火灵气,另一半是能够冻结三伏日的冰水气息。至于那尾金鱼,仍在空白的画卷中游来游去,独独居于一方天地,不为外物所扰。
“永灏真君的阴阳图竟然已经参悟到这种地步,便是对上元婴后期也有一战之力啊,杨千玥可真是太冒险了。”围观众人如是道。
杨清予一众人愈发急躁,心底渐渐笼上绝望。
唯有杨迟清一人神色如常,定定地看着斗法台上方,只他袖中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捏出深红的痕迹。
另一侧,一袭白衣的君殊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