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乔越看着乔陌,忽地正了脸色。
乔陌自也敛了玩笑之色,看一眼因风落在乔越肩头的一片杏花花瓣,抬手为他拂掉,“院中风大,哥如今受不得风,我推哥到书房里说?”
“不了。”乔越摇摇头,“就在这儿吧,许久未能吹到这般暖和的春风,只一会儿,无碍的。”
乔陌不再说什么,只是看了身后的燕风一眼,燕风即刻意会,退了下去,十六也赶紧跟着退了下去。
“阿陌最近可是遇到了为难之事?”乔越平静却关切地问。
乔陌想也未想便笑了起来,道:“没有。”
“若是遇到了,与我说说吧。”乔越语气里的关切之味愈发浓重。
乔陌仍是笑,笑得云淡风轻,“哥,真没有事,若真是有事,我又怎会不与哥说?”
退下去燕风与十六此时又走近来,燕风臂弯里搭着一领薄斗篷,十六手里则是拿着一张凳子。
燕风将斗篷交给乔陌,十六则是将凳子放在他身旁,而后两人再次退了下去。
满是杏花的庭院中,唯余他们兄弟二人。
乔陌将斗篷抖开,披到了乔越身上,边为他系上系带边道:“风有些大,哥还是披着斗篷为好。”
“多谢阿陌。”乔越语气温和。
“哥跟我还客气什么。”乔陌笑笑,将十六放在他身旁的凳子往乔越面前拖了拖,随后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许久没有与阿陌这般坐着好好说说话了。”乔越将身子稍稍往前倾,同时抬起手,搭到了乔陌头顶上,轻轻抚了抚,边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这般与阿陌说话,所以阿陌就算心里有事又难处,也不会跟我说了?”
乔陌眸中笑意蓦地僵滞,他皱起了眉,听不得乔越这般的话,“哥,不是这样。”
乔越却面有愧色,“说来这也是我的错,未能在你身边陪你长大,我……”
“哥!”乔陌忽地抓住了乔越的双手,眉心紧皱,低喝着声打断了他愧疚的话,“不是这样的!哥没有错!”
哥没有错!从来都没有!
错的是他乔陌!
“那你最近究竟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乔越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他此番来找乔陌,显然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我要听你亲口跟我说。”
乔陌紧锁着眉定定看着乔越。
乔越面不改色。
少顷,乔陌才松开他的手,沉声道:“是青川百姓之事。”
说到青川百姓之事,乔陌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莫说说起,便是想着,他就已觉得头疼得厉害。
乔越没有再说话,只冷静地等着他往下说,听着他说。
“一个月前青川城城守救了一名男子,当时那男子浑身是伤,瘦骨嶙峋,奄奄一息,显然是受了不少苦难。”
“经城中大夫相救,男子并无性命之忧,然后得知他是从兰川城逃出来的百姓。”
“兰川城百姓在羌国手中并未得到善待,羌国根本未有将他们当成国人也从未想过要将他们当成国人,只将他们当做牛马来驱使,直至他们体力耗尽而亡。”
“羌国要的只是兰川那一座城,而不是城中百姓。”
“青川城百姓自兰川城割让给羌国后便一直惶惶不安,总担忧羌国军会在他们入梦时忽然攻来,将青川城也一并占有,任是如何安抚都无用。”
“若能增加青川城的军兵数量,定能安抚得了不安的百姓,只是如今军兵仍在募征,就算是已经募征到的,也不过是从未受过训练的新兵,即便放到青川城去,非但起不上作用,反会容易养成他们的懒散性子。”
“如今青川城百姓更是知晓了有一名被羌国军折磨得快死了的兰川城百姓逃到了青川城来,他们就愈发惶恐,生觉他们就是那一下个会被羌国当做牛马使唤的人,觉得青川城危险重重,皆想要到绿川城来。”
“近一个旬日来,每日都会有青川城的百姓前来绿川城,多则上百人,少亦有二三十人,若只是这么些人,绿川城不是容纳不了,可观此情形,只会有更多青川百姓朝绿川城来,绿川城狭小,届时又怎容纳得了青川城那么多的百姓?”
“就算绿川城能容,也不能容更不能在此时候容,虽然我姜国与羌国此阶段都在休养生息,但羌国的野心岂止是一个小小兰川城而已?若青川城在羌国不动兵的情况下自溃成一座空城,这无疑是给羌国大增士气。”
“依薛清陇的性子,就算在休养生息又如何?他必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必会动所有能动之兵,将青川城攻夺。”
“青川城若失,就算羌国军没有再向绿川城攻来,背靠月连山本就呈绝地之势的绿川城迟早也会成为一座孤城。”
“西疆三城若都归入羌国囊中,羌国百姓必受战火纷扰,水深火热,平和不再。”
“唯有稳住青川百姓的心,我们才能以青川及绿川为据地,寻夺回兰川城之法。”
“只是如今该以何办法来稳住青川百姓的心,让他们像原来那样在青川城中生活,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愈说,乔陌觉得自己的头愈疼。
“兵增了,赋税减了,城防亦修缮了,该用的办法都用了,他们还是不愿意留,一心想要到绿川城来。”
除了那一个办法还没有用之外。
可那个办法,如何能用?
不能用,用不得。
能让百姓舍下他们一直生活着的家,该是需要多大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