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行拜师礼,但唐四爷是铁了心要拜师入门的徒弟,伍三思也就再顺口解释了一下龙抬头的意思。
这东西好理解,其实指的就是人一生当中行好运的那段时间。
运气这东西很飘缈,你看不见它,但它实实在在的又用你的人生经历提醒它确实存在,可要说存在,它又不是人人都有的。老话讲一样米养百样人,那是因为百样人就算长得一样儿、呷得一样儿,可还是不一样,人生就不一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因此每个人的人生都有龙抬头的好运,也有接二连三的连连霉运,甚至有些人一生都不见得有好运,可也有些人天生下来就带好运。
唐四爷一下就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心里琢磨着看样子自己的对手是个非常棘手的人物。
他从日本人佐佐木又联想到关大先生。
关大先生要说运道不好,外头的人哪个不晓得他出身确实不好,可他聪明勤快,当小厮很快就凭着自己利落能干入了当年的东家的眼,甚至被带出国长见识。他这人,一路下来,运道好得很,风风光光回来,早年的贫苦农家的孩子翻身光光鲜鲜成了大老板,铺子开了一家又一家,硬生生在个混『乱』的年代里混得风生水起。
这样的人,行运这么多年,可现在一连串儿的事来看,是不是也和那个日本人一样,他的运道快要到头了
『迷』一样的,唐四爷觉得,关大先生跟日本人,怎么在百样人里倒是极为难得的命运可能相似呢。而且也不晓得为么子,想起这两个人,唐四爷总有种他们之间有牵扯不清的巨大关联的直觉。
他刚想张嘴问伍三思和李清他们一些事,副官急冲冲进来道“街上发生爆炸了。我们找到了日本人的藏匿地点,不过对方发现不对先动了手,后来更是丧心病狂引爆了他们藏身地埋的炸『药』,我们许多兵没被敌人子弹伤到,倒是给倒塌的墙压伤了。”
唐四爷急急就走,李清和伍三思也跟了上去,就连银霜和滕咒阿婆都没拉下。
等走到楼外,唐四爷一看外头的车子,两个卡车上站满了被重兵把守还想负隅顽抗的、一看那衣裳打扮就是学生的闹事学生头子们,冷笑一声“一群只有冲动不带脑子的蠢货,都给我拉上,让他们去看看他们都是给么子人当玩意儿耍弄利用!”
副官凑到唐四爷耳朵边道“少帅,那街上抓到的那些还没关进局子和军情处的学生要不要也压过去”
“你讲呢”唐四爷瞟他一眼,坐进了车里。
省城大归大,但消息传递也同样快,尤其有人精似的李品仙旅长坐镇指挥,这个个头不高精精瘦瘦的中年人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损招。让下头找了人四下奔走,尤其是学校、医院、菜市场、码头、警察局面前装路人,大肆拐弯抹角的讲老德兴路发现真正的杀人爆炸案的作案凶手啦,什么唐家军为了给百姓们一个说法、保护民众安全结果被反抗的日本人杀伤了多少,终于活捉住两个活口,其中一个汉『奸』跪在地上亲口承认有些学生被日本人腐化收买还有中美人计投了诚的汉『奸』们故意煽动和策划组织游行,目的就是为了破坏省城的安定安全,趁机刺杀高级国党官员渗透湘郡的事。
李品仙不但这么着,一个眼『色』使下去。下头就弄了两个早挖出来严刑『逼』供招了的桂党眼线往德兴路上的被炸宅子一放,许句乖乖照做就保他们狗命的话,两个人当场就化身成了日本人活口汉『奸』,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按着李品仙给的剧本演。
一波人先在外散了一波,那些围得人山人海看现场的百姓们也亲眼见证了被捉的汉『奸』的交待,于是皆大欢喜的钻进李品仙的套子里自动跟外头看不到热闹急得不行的陌生人们普及这事儿。
唐四爷他们的车子开在街面上,还没到地方呢,就因为人流而慢下来的车速保证了车上的人个个多少听到一点儿消息。车子开一路,七一嘴八一舌的传言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能拼出个大概了,唐四爷感叹李旅长这招无中生有使得好,今儿个批捕抓学生的后果本来应该是极难收尾的,就算他唐四处理得好都得留下大骂名,被他这么一搞,靶子就换成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日本人了,他们唐家军也是可怜的受害者。
难怪李品仙这牛批人物被桂系『逼』得投诚,现在看他爹重回湘土立马麻溜的带人马回来人家桂系屁都没能放个呢,这脑袋瓜子啊,真他娘的好使,一肚子坏水真叫人又恨又爱。
后头卡车上被绑着的学生们也听到了风里传过来的各种声音,一开始没得人信,结果车子一路开,听到的话就越多,渐渐的,挣扎得厉害的学生们就有人开始犹豫了,加上被风一吹被士兵们拿枪托在他们反抗挣扎逃跑时砸的痛,一些人叫热血冲了顶糊了眼的干劲也开始清醒,因为士兵们不让交头接耳说话,更是把带头叫得凶的给堵了嘴,所有人就不知不觉伸长了耳朵开始想听个明白。先是一个人听着听着脸上的血『色』刷了下去,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到后来叫得凶反抗得也最凶的学生虽然还在挣扎,可动静都已经小了很多,跟条闲鱼似的偶尔弹跳一下,满眼的不敢置信。
小车里的伍三思也在看外头,他看的是自己跟李清布下的局。
没有人晓得,他其实一点都莫得把握真能从地下把日本人找出来,若不是帛门有去岁术这种逆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