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希尔又哭了起来,嚎啕大哭。
刚才她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活不了而哭,现在她是为了自己害了甘奇而哭。
蒲希尔已然瘫软在地……
天真的小姑娘,有些可怜,可怜至极。这个世界,太悲哀……
蒲志高慢慢扶起小姑娘,也是个老泪纵横:“女儿,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啊!”
这件事情到了这里,是非对错的意义都没有了,对于蒲志高而言,就是个命运弄人!
怪甘奇心狠手辣?是得怪在甘奇身上,但是这个时候,似乎也怪不下去了。甘奇为了救蒲氏一族,把国法抛在一边,把自己都陷入了险地,还能怎么去怪呢?
怪自己?蒲志高也不知道怎么怪,当初谁让甘奇那般心狠?怪自己不该听人蛊惑?也许应该怪,那个时候,他一心想要破局而出,不想被人拿捏在手,唯有奋力一搏。
怪来怪去,该怪谁?
蒲志高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当初为何学不会低头,再低头,再低头,失去一些船只钱财,还可以再积攒。为何自己熟练了一辈子的低头,偏偏那个时候对甘奇又低不下去了。
蒲志高脑中一团乱麻,胡思乱想,却也没有一个想法占据了全部。
蒲志高搂着自己的女儿,嚎啕大哭而起。
甘奇回了后衙,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今日他真的是要求醉了,一醉方休,频频举杯的速度,连甘霸的跟不上。
今日甘奇心中似乎也压力极大,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完美实施了,但是甘奇却丝毫没有喜悦之感,心中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唯有一杯一杯。
蒲希尔擦干泪水,主动抢过春喜的差事,帮喝醉了的甘奇擦脸擦脚,擦全身,伺候着甘奇睡觉,使劲所有的力气伺候着甘奇好眠。
唯有如此,蒲希尔内心中的愧疚才能稍稍减轻一点点。
那牢狱之中,来了许多酒菜,时不时传来一些话语,又时不时满场痛哭。
蒲志高把自己的胡思乱想这么说说,又那么说说,说给自家人去听。
说来说去,说到最后,蒲志高却怪起了自己,酒醉之间,不断哭嚎:“这是为哪般?这都是为哪版啊?”
兴许,今夜的牢狱里,应该还有一些必死之时忽然逃出生天的喜悦。
明日,就该有离别的悲伤了,所有人天南地北,天各一方。一个大家族,从此支离破碎,互相之间再也没有了相见之日。兴许这就是甘奇最后的目的了,这个纵横大海、势力巨大的蒲氏,这个往后叛国投敌屠杀宋人与皇族的殖民者蒲氏,再也没有了。
留下的,是未来甘奇的大宋海军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