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左右看了看,也在疑惑,甘奇好久不来上朝了,为何今日皇帝忽然问了起来?
还是曾公亮答了一句:“陛下,甘相在守孝,便也不便参与朝会公事。”
赵曙皱了皱眉,又道:“那就开始议事吧,司马中丞,你且快把西北军情与诸位说一说。”
司马光连忙出来说,又把军情奏报拿来与诸位传阅。
朝堂立马成了马蜂窝,嗡嗡一片,喊打喊杀的主战之人不少,只因为如今许多人自信起来了,打败了辽国之后,不仅给民间百姓带来了自信,也给这些朝堂官员带来了自信,如今说起话来语气都不一样了,颇有睥睨天下之感,替大宋睥睨天下。
有忧国忧民怜悯百姓的主和派,有些人自小锦衣玉食,长大读书考进士,做官也是一颗圣贤仁爱心,牛死了都会悲悯不已,何况打仗死人?更是觉得这样不符合圣贤仁爱之道,兴亡百姓苦,打仗能避免就要避免。这样的官员,在仁宗一朝是可以得到重用的,因为道德品质极高。
这种道德品质极高的官员到底好不好呢?你说他圣母心,但是他又爱民如子。你说他没有能力,但是他还是爱民如子。
还有一部分是理智派,从务实出发,打仗要钱要粮要军备,如今朝廷穷,最好还是能不打就不打,想着有没有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办法。
三派人,或者归拢起来说是两派人,说来说去。
而皇帝赵曙如今却是那睥睨天下的一派,他是不怕打仗的自信派,答了一句:“诸位,诸位,如今可不是打不打的问题了,是敌人兴兵来犯,总不能卑躬屈膝去求和吧?就算求和,那也是要割地赔款才能和,诸位谁去?谁去割地赔款啊?”
这一句话就把求和派给止住了。
司马光不是求和派,他只是保守派,他开口说道:“战与和之事就不必议论了,此番是应战,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更好的应对才是。”
开封知府韩绛出来答话:“司马中丞所言极是,当速速议对应之策,调兵遣将以击之。”
赵曙点着头:“诸位,说正事。”
曾公亮想说话了,他精明无比,知道这是甘奇的机会,但是他还是没有立马说话,而是要看一看局势再说,要不要真的在此时举荐一下甘奇,还得考量一下。他也怕真的惹得皇帝不快。
曾公亮看了看富弼,富弼果然开口:“陛下,臣以为守城为要,避党项自锋芒,增派人马守护城池,党项人久攻不下,自会退去。”
赵曙点着头:“嗯,此法稳妥。还请议一个章程出来,何人统筹战局,何人领兵调度啊?又调何处兵马去援?”
富弼转头看了看满朝众人,把目光放在了韩绛身上,韩绛是最近新提拔起来的官员,说白了也就是皇帝如今准备培养的班底之一,提拔韩绛之事富弼也是出了力的,此时这般情况,虽然有风险,但也是立功的机会,富弼开口:“陛下,不如派韩子华去延州统筹。”
说完富弼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韩绛,韩绛此时不论愿不愿意去,也立马出来拱手:“陛下,臣愿往延州统筹事宜。”
赵曙很是满意:“好,那就派韩子华去延州,只是人马调度之事,你可熟练?”
韩绛面色略微尴尬,正统的进士及第,容不得他大包大揽瞎吹牛,关键是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领兵打仗的事情,吹出来也没人信,唯有答道:“陛下,臣从未运筹过兵事,但是组织人手,调度钱粮之事,臣是擅长的。”
赵曙点着头:“那也好,你便去延州统筹人力物力之事。领兵之人,富相可有人选?”
富弼又转头去环看众人,这回再一看,无数人与他对了一下眼,立马就低头了。领兵打仗,这玩意谁敢应?且不说会不会,一旦打败了,那就成了国家罪人,成了万世笑柄。
富弼也为难,他又看了看韩绛,韩绛也低头了。
其实赵曙也明白,他倒是希望富弼能推荐一个堪用之人,奈何朝堂上下找不出这么一个人。
曾公亮终于瞅准了机会,他等的就是现在,立马开口说道:“陛下,甘相虽然在守孝期间,但是朝廷如此大事,唯有甘相有此才能,此番臣以为,当召甘相夺情,速速往西北指挥战事。”
富弼皱眉,赵曙也皱眉,连司马光都在皱眉。
曾公亮又道:“甘相于战事,可比霍去病也,百战而不殆,此番若是去西北,必能得胜,可保西北边境几十年无忧。”
曾公亮这番话语一出,便是知道甘奇得承他情分,这是个大情分了。若是事成,来日甘奇就得回报他。
众多相公们皆是不言,皇帝也是不言。甚至满朝众人都不言语,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朝堂局势,这种时候,不说话最好。
赵曙看着众人,没有反对的,也没有附和的,他心如明镜,知道这是为什么。
赵曙沉默了许久,他也在纠结,让甘奇去?甘奇又大功而回,怎么办?怎么处理?不让甘奇去,那赵曙睡觉都睡不踏实,万一西北大败,失地无数,他这刚坐稳的皇位,立马又成了名不正言不顺了。
让甘奇去吧,大功而回,封个王,封个郡王,算是打发了。只要西北再无战事,只要燕云也稳定,甘奇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就让甘奇当这么个闲散郡王算了。
赵曙如此想着,便道:“来人呐,去把甘相召来吧。”
曾公亮立马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