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霸转身,看着满地的人,看着还有十几个面色惊恐的人,说道:“死了算倒霉,活着呢,有事得办,出了此门,江湖上得有个话,第一,汴梁甘八爷,江湖诨号叫作……血手人屠。第二,最近呐,汴梁的生意接不得,钱越多,越接不得。”
说完,甘霸提刀,出门了。
茂哥儿上前:“八爷,真不杀光了?”
茂哥儿问这句话,就是听说甘八爷可是灭人满门的名声。
“我是好人,出门的时候可应了话语,不做坏事。场面你收拾一下,我先回家。”甘霸咧着嘴一笑,扛着刀,大摇大摆走了。
回家之前,甘霸还找了个客栈,打水洗刷了一番,把铁甲上的血迹,脸上的血迹,手上的血迹,好好洗了又洗,还叫人闻了又闻。
随后甘霸清清爽爽回了家,放了刀,入了内院进书房回禀了一下,出了书房,小姑娘甘呦呦还在小木马凳子上摇晃着,甘霸走了过去,俯身抱起。
“八叔叔,你没有做坏事吧?”小姑娘问道。
“没有,八叔我还做了好事呢,救了好多人的命。”
“我不信。”
“真的,八叔出门就是救死扶伤,救死扶伤你懂不懂?就是要死的人,八叔给救活了,伤了的人,八叔给治好了。”
“哦,那八叔你是好人,我去娘亲那里拿蜜饯给你吃。”
“八叔不吃蜜饯,八叔就喜欢救死扶伤。”
“爹爹也喜欢救死扶伤吗?”
“你爹爹,你爹爹比八叔还善,延州那里许多人都给你爹爹立长生排位供奉着呢,每日三炷香给你爹爹祈福。”
“咯咯……爹爹最好。”
“对。”
赵宗兰此时出了厢房门,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对话,眉黛紧蹙……
甘奇也出门了,甘霸连忙抱着小姑娘迎了上去,甘奇一封信给出,附耳一语:“给狄谏,晚间去。”
甘霸点头,把信塞进怀里,看了看赵宗兰,反手把小姑娘放在肩膀上坐着,小姑娘又惊又喜:“我怕,咯咯……八叔,我怕呢。”
“走喽,走喽,高头大马去冲阵,冲啊……”
赵宗兰头一低,又进了厢房。
甘奇摇摇头,往赵宗兰厢房而去,赵宗兰却正在擦拭泪水。
甘奇落座,沉默片刻,说了一语:“娘子放心,陛下仁厚,只是受了一些小人挑拨,那小人不得好死,陛下向来圣明。”
“嗯,皇兄最是心善之人,总会明白的。宗汉也在帮衬走动,皇兄定然不会被小人蒙蔽了。”赵宗兰想在甘奇面前忍住泪水,却还是流了下来。
第二日大早。
李璋府中,此时似乎也来了什么消息,李璋在家中急得是团团转,一边转悠,还一边说着:“闹剧,当真要成闹剧啊……”
旁边有个军汉,也是一脸担忧,却只得说道:“恩相,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
“发,往哪里发?我早间去见了陛下,陛下……”
“恩相……”
“你也想立功了?想从龙了?你看看你自己的脑袋,还能活动吗?”李璋骂道,面前这军将,姓赵,殿前司的寄禄将军,平常里有差事,却也无事,如今也只有姓赵的能用了。若是不用姓赵的,李璋真不知道该用谁。
“恩相,我乃赵家子弟,我这脑袋,谁敢拿?”
“哼哼……发,都要发,陛下要发这一箭,富弼文彦博也要发这一箭,你也要发这一箭,行。”李璋,其实也是赵家人,如之奈何。
“恩相放心,我联系了十几个赵家子弟,皆是血气男儿,大事必成。”
李璋看了看他,不说话。
“我还想去联络一下汝南郡王,他昔日里可上过战阵,府中也有不少亲信,一旦他能帮衬,那便再好不过。”
李璋都气笑了,看着他就笑。
“恩相,怎么了?您老笑什么?”
李璋手往外一比划:“你去,你这就去。”
“可是有什么不妥?那我就不去了。”
“靠你们成事,唉……”李璋心累。
“恩相,文相公那边可就要下圣旨了。咱们得入宫去安排妥当,就是那些江湖人不堪用,我这里有十几个汉子,恩相那边有几十个精锐军汉,足够了。他甘奇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必然插翅难飞。”
李璋慢慢走向书房角落的铠甲架子前,慢慢伸手,先取铁盔,旁边的汉子立马上前,帮着李璋穿戴。
无独有偶,此时的甘奇,也在穿戴,大红的官袍,他穿得一丝不苟,冠帽是新的,吴巧儿刚刚从对面成衣店里送来的,帽翅左右颤动,腰间的白玉带,两边镶金,扣上之后,颇为沉重,再加环佩,便是叮咚作响,煞是好听。
圣旨还没有来,甘奇已然等着了,至于什么名目,都无所谓,反正鸿门宴在那里,得走一遭。
走这一遭之后,天下之人,便都会同情甘相公,痛骂奸贼奸佞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