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稹说的很淡定,甚至连一丝愧疚都没有,仿佛在述说别人的事。
”啥?”
笆鸡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啊,稹哥,前几天荞姐不是还来咱们这里啊,她还说你会陪她过生日,这才多久啊,你们就分手了?你还有了新的女朋友。”
韩稹现在最烦的就是回答和南荞有关的话题,笆鸡的语气和马掰掰特别像,似乎他和南荞分手就好像犯了一件捅破天的大事一样。
”笆鸡,就因为南荞喜欢我,对我好,所以我就一定要喜欢她是吗?”
韩稹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无奈,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好像错在他身上一样。
”不是啊,感情是不能凑合,可稹哥,你既然没有办法喜欢上荞姐为什么又要去招惹她呢,你看她为了你怀过孕,做过人流,你后来又骗她,为了你的工作室,她几乎用尽全力,一天打三份工,还要照顾你的生活,你既然不喜欢她,就不应该心安理得地享受她对你的好,你看,你一边骗她,一边又嫌弃她,更过分的是你还劈腿,这”
”够了,笆鸡,你也想指责我?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南荞喜欢我,对吗?”
”不是,是你不该这么心安理得地挥霍占有她的感情啊,稹哥。”
笆鸡没什么文化,那种好听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至少,你不该在她这么难过的时候还装作若无其事,你应该安慰她一下吧。”
安慰?
韩稹看着笆鸡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切的安慰都是无稽之谈,我去安慰她就是害她,你懂不懂?”
””
被韩稹这么一怼,笆鸡觉得有点哑口无言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韩稹就离开了工作室。
狂欢盛宴过后留下的是满地余烬的孤独,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大家都散了,马掰掰和沈暮時各回各家,顾顺顺去了酒店。
而南荞一个人回了自己家。
她已经好久没有住这里了,房间里布满灰尘,室内的摆设都没有动,她的东西都还在。
南荞走到一个柜子前,她拉开抽屉,里面藏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有她为韩稹折的千纸鹤,有她替韩稹求的平安符,还有她偷拍韩稹的照片,许多
这里面装着的是十二年里她对韩稹满满的喜欢。
南荞拿起一本日记本,她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可却不敢打开。
人很奇怪,有时候勇敢如虎,有时候又胆小如鼠,就像现在的南荞,明明在回忆过去,可又不敢直面过去。
她找来一个铁盆,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都丢了进去,还有手上那条她曾视若珍宝的廉价手链。
焚化东西很简单,一把火的事,可删除记忆却是水中捞月,缘木求鱼。
看着眼前的熊熊燃烧的火苗,南荞再一次哭了。
没有人算过失恋要流多少眼泪,也许有一天泪腺干涸,就再也不会伤心了吧。
不知为什么。她在烧完这些东西的时候仍旧觉得不够,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放下一切,从头开始,所以,要怎么从头开始?
南荞来到卫生间,她站在镜子前,伸手摘掉自己的皮筋,顷刻间,一头柔顺的墨发便倾泄而下。
这头长发,南荞留了六年,以前因为她没有妈,她奶奶又不会扎头发。就直接给她剃了个男孩头,后来无意间听到韩稹透露自己喜欢长发的女孩子,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她就默默地把头发留起来。
现在想来,那黑长发的女孩应该就是盛浅暖。
很讽刺对不对?韩稹都和盛浅暖在一起了,她还陷在回忆里出不来。
南荞苦笑一声,从旁边抽屉里抽出一把剪子,拿起一缕头发,就这么没有夷犹地剪下去。
轻飘飘的头发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上,它们就像南荞曾经对韩稹的喜欢,一点一点地从她身体剥离。
原本齐腰的长发,不过就是转瞬间的功夫就没了。
现在的长度刚好齐肩,参差不齐。残缺不整。
”咣当”
南荞把剪子扔在地上,进了房间。
她现在很怕黑夜,因为天黑了就意味着要睡觉,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她做起来却困难无比。
自从韩稹离开,她没有一次是自然入眠的,有时候就算睡,那也是身体熬不过精神昏昏沉沉睡去。
不出两个小时又会醒来,睁开眼,枕头湿了一半,漫漫长夜,睡睡醒醒,浑浑噩噩。
南荞起身推开她奶奶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她记得以前她奶奶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去药箱里拿安眠药。
果然,药箱里有安眠药,不过就是过期了。
南荞打开盖子,直接干吞了两片。
”咚。”
倒在床上,她闭上眼,等待这过期安眠药的起效。
”嘀嗒,嘀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南荞没有睡着,反而越来越精神。
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她知道今天怕是又要把黑夜熬成了白昼。
拿出手机,南荞点开韩稹的微信,虽然拉黑,但她仍旧能看到他换了头像,是两只十指紧扣的手,她认得出,那是韩稹和盛浅暖的手。
南荞笑了,他到底是有多爱那个女孩啊,曾经他弃之如履的事,现在竟然也都为她做了,所以她懂了,韩稹不是不会爱,他只是不爱自己。
难过的情绪就像一条大黑狗。说来就来,它逮住南荞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