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衍的不简单,安华锦一直以来就知道,且比别人知道的多的多。
不说八大街红粉巷的势力,单说他本身,就深不可测。
她承认她是不想嫁给他,但又舍不得他这个人和这桩婚约,不甘心把他给别人,所以,挣扎着总想找个平衡点,拖着这桩婚事儿,不成也不悔。
想要剖析自己的心并不难,安华锦素来糊涂的时候少,明白的时候多。她不算是个好人,但也不能说自己是个坏人。对比顾轻衍,她觉得她好多了。
顾轻衍闻言目光如水,里面的波纹轻轻流动,语气不深不浅,不轻不重,“若我说为了救出大皇子,让陛下下旨,改造军器监,保护好你和南阳军,你信不信?”
二人进了画堂后本是对坐,此时闻言,安华锦身子往后一仰,靠实了椅背,“保护好我和南阳军,这是你三年前的想法,还是如今的想法?”
顾轻衍垂眸,“如今的想法。”
“那三年前的想法呢?”
顾轻衍抬眼,“推大皇子改造军器监,为南阳军提供好的条件,护大楚安稳,让外敌再不敢侵犯大楚,再不发生第二个玉雪岭之战,免使忠臣良将埋骨沙场。”
“三年前的计划没我,所以,你才毫不手软喂我百杀散,三年后,把我也列入其中,我还荣幸了。”安华锦似笑非笑要笑不笑,又坐直身子,倾身往前一凑,靠近顾轻衍,盯着他清泉般的眸子,直直地问,“你真喜欢上了我?”
顾轻衍眨眨眼睛,眼底有什么划过,没说话。
安华锦攸地又撤回身子,对外喊,“孙伯,早膳好了没?”
“好了好了,小郡主稍等,厨房这就送过来。”孙伯跟着贺澜忙了一夜,依旧很精神,气如洪钟。
“南阳王府这么多年,代代以来,不在京中安插势力,不与朝中百官私下往来,是达到了避嫌的效果没错。但为何十八年前陛下怀疑南阳监守自盗?朝中却没有一个人为南阳王府说话?玉雪岭一战,南阳王府损失惨重,不过也就得了些慰问金,究其原因,朝中无人是南阳王府的依仗。只皇后一人,手伸不到前朝。如今多了个七殿下,但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也不敢过于向着南阳王府。而安家既然有你在,哪怕老王爷百年之后,若我猜的不错,你也不会想将南阳军交给别人。我来做南阳军和你的后盾,将朝中的网结起来。”顾轻衍声音平静。
安华锦微翘着腿,把玩着一早拿在手里的流苏扇柄,又恢复漫不经心的神色,“爷爷百年之后的事儿,我想的不多,若是南阳军有合适的人接手,我也不会死抓着。毕竟大楚建朝以来,还没有哪个女儿家与男人平起平坐参评政事军事。”
“你不同。”顾轻衍摇头,“若安爷爷百年之后,以如今的情形看,南阳军也离不了你,你是南阳军的魂。你是安家剩下的最后一人,哪怕是女儿家,你也躲不开。陛下心里也明白。”
“对啊,就是因为陛下明白,才怕我死了,才给我找了顾家做靠山,无非是防着爷爷百年之后,南阳军乱。”安华锦将流苏打乱转着圈,“其实,陛下何必找上顾家?直接让我嫁给哪位皇子不就行了?他立个太子,娶了我,趁机也收了南阳王府的军权彻底归于皇家,所有问题迎刃而解,何乐而不为?何必兜转着操这么大的心?”
顾轻衍垂下眼睫,“能娶你的人,陛下不想立,想立的人,怕是安爷爷和你都不会答应。所以,只能折中选了我了。顾家可以让陛下一直放心。”
安华锦嗤笑,“我七表兄哪里不好?就因为身上流着一半安家的血液?就被他排除在外?”
“你这是为七殿下不平?”顾轻衍语气忽然有了丝情绪。
安华锦眨眨眼睛,瞬间福至心灵,评价,“七表兄寡淡无趣,也就托生在我姑姑的肚子里吧!否则谁爱搭理他啊。”
顾轻衍面上又重新带了笑。
厨房的人端来早膳,二人都不再说话,安静地用早膳。
自从顾轻衍来安家老宅陪着且在这里用一日三餐后,安华锦的一日三餐都丰盛又好吃,吃的精细不粗糙且顺口,眼前又有个养眼的人,她每日都觉得心情好。
用过早膳,安华锦也不想做别的事情,顾轻衍便陪着她,什么也不做。外面动静闹的大,二人便拿外面传回来的各种消息消磨时间。
陛下当朝砍了几个人,砍的都是什么人物什么官职什么身份,家眷如何处置等等,一日里,喧嚣就没停过。
据说城门紧闭戒严,菜市场门口的血流成了河,安民告示起了一定效用,百姓们没陷入恐慌,有不少人聚集在菜市场门口去看砍人。
京中平静的太久,已太久没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了。
据说,楚宸昨日带着人追出京城,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据说七皇子从昨日深夜带着人抄家到今日傍晚就没停过,从张府抄没的东西财产并不多,楚砚怀疑张宰辅将财产早就转移了。而其他罪臣府邸倒是超出了不少东西,都清点入了国库。
安华锦想着,陛下若是想丰盈国库,只需要多抄几次家就行。这些年,朝野上下一片歌舞升平,百姓们过的不算多苦,但富户贵却户更是富得流油。
这么一抄家,便空出了很多府邸,也空出了很多田地山地。
安华锦琢磨着,安家在京城只这么一处老宅子,连个城外的田产农庄和避暑的温泉山庄都没有,穷的可以,谁能想到,南阳王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