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行驶时了十三个小时的京沪杭列车终于抵达了杭城车站。
林江北跟着周凤山和杜成虎从紧挨着火车头的头等车厢下走了下来,一辆别克和一辆雪铁龙早已经一前一后停在站台上多时了。
周凤山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道:“江北,现在时间还早。先让路平送你去休息一下,上午九、十点钟,你再到局里来。”
“还是让江北坐我的车,比较顺路。”杜成虎在一旁笑着说道,“局座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家向嫂夫人报到吧。你这次被我拉出来奔波了两三天,连家都没有回,嫂夫人那边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
“呵呵,”周凤山发出两声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笑声,“成虎,你嫂子虽然是头发长了一点,见识短了一点,但是在大事上还是明白分寸的,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埋怨你!”
一边说着,他就一边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轿车。
叶路平护着周凤山上车之后,从值班司机手里接过钥匙,冲着林江北摆了摆手,也跳上车,一踩油门,别克车就轰鸣而出。
目送着别克轿车消失在视线当中,杜成虎这才转身拉着林江北坐进了雪铁龙的后座,谢耀祖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先去雄镇楼30号!”杜成虎对司机交代道。
司机应了一声,开车顺着月台驶出了车站大门,沿着羊市街向南,十几分钟后,就来到了雄镇楼30号甲训班大门口。
“九点半钟,我在办公室等你!”杜成虎对林江北叮嘱了一句,才让他下车。
林江北站路边目送着雪佛兰远去之后,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不过他并没有走进甲训班大门,而是沿着雄镇楼向北走,然后到车架桥附近,向西一拐,走进了一条叫彩霞岭的巷子。
很快,他就在彩霞岭拐角处一间略显破旧的房子前停下,然后伸手推了推房门,见房门纹丝不动,不由得低声笑骂了一句,“两个懒虫,都什么点了,还没有起床。”
他伸手往口袋里一摸,拿出一截半根手指头长短,比铅笔粗不了多少的骨笛,放在嘴里轻轻一吹。
虽然骨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听到房里传来两声猫叫。然后一只黑铁钥匙,从门槛下方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里钻了出来。
它把钥匙放在林江北的脚边,然后就蹲在了路边,冲着林江北喵喵喵地叫着,声音幽怨之极,仿佛是在埋怨林江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看他。
“好了好了,小黑,我知道了错了,下次绝对不会这么长时间不来看你了!”林江北蹲下身子,伸手想要去揉小黑的脑袋。
却不料小黑抬起爪子一下子挡住林江北的手,生气地望着他,根本不让他碰它。
“哟,不理我了啊?看样子真生我的气了?”林江北笑了起来,伸手从左手拎着的袋子里摸出一罐豆豉鲮鱼罐头,冲着小黑晃了晃,嘴里叹息道:“那这一罐鱼罐头,只有我自己享用了。”
小黑看着林江北手里的鱼罐头,大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线,刷的一下就跳到林江北的怀里,一边用脑袋不停地蹭着林江北的胳膊,一边不停地喵喵地叫着,小爪还不停地在鱼罐头上拍着,意思是说朕不生你的气了,你还不赶快把鱼罐头打开让朕品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林江北用手在小黑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两下,“我进屋就让你吃!”
林江北一边说着,一边捡起脚边的钥匙,正要伸到木门上的小洞里打开里面拴上的铁搭扣,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江北哥,是你回来了吗?”
“小虎,你醒了啊?是我!”林江北应了一声。
“江北哥,江北哥!”然后木门就从里面打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站在门槛边一边激动地向外摸索着,一边激动地连声叫着。
“哎,小虎,别急别急,小心摔着!”林江北连忙跨进门槛,扶着小虎,“小龙呢?还在睡觉吗?”
“嗯,睡得跟猪一样。刚才我听到外面的动静,连推了他几次,他都没有醒呢!”小虎一边向林江北告状,一边亲热地拉着林江北的手,说道:“江北哥,你为什么好几天都没有来看我们啊?我和哥哥都想死你了!”
小黑趴在林江北的肩膀上,不满地冲着小虎叫了几声,意思是说,除了他俩,它也想死林江北了。
“嘿嘿,我知道,知道!”小虎循着声音的方向,轻轻摸了摸小黑的脑袋,说道:“我们小黑也想死江北哥哥了,是不是?”
小黑这才满意地喵了一声,在小虎的手心蹭了两下。
“小虎,我上次给你拿过来的盲文课本,都读完了吗?”林江北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没呢!还有最后几页。”小虎惭愧地低下了头,“有几个词,我一直弄不明白他们的意思。想等着江北哥哥过来给我讲解一下。”
“好好好,待会儿我就给你讲解!”林江北轻轻拍了拍小虎的头,表示安慰。
房间里的光线不好,外边虽然已经蒙蒙亮了,但是屋里却依旧依旧非常昏暗。林江北划着火柴,找到桌上的煤油灯,把它点亮。
在如豆的灯焰的照耀下,终于能够看清房间里的布置了。
房间不大,换成现代的计量单位,大约就是三十平米不到的样子。
正中间摆着一张歪歪扭扭的八仙桌,把房间分成东西两个部分。
东边一半靠着窗户下面垒了一个灶火,旁边摆了一张破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