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命者,莫不是修行修坏了脑子?也想学着那北狄少年反其道而行之,最后却落得个东施效颦的惨淡下场?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带来的便是沉默。
唯有江远帆捂住眉头,不忍直视,终究是忍不住道,“你倒是亮剑啊,你是剑修,为何跟他近身搏斗?糊涂,愚蠢。”
话音刚刚落下,陈随便和那北狄少年又过了一招,她双拳被北狄少年震退,接连后退数步,体内真气激荡。便在这新力未生之际,北狄少年再次抽身而上,扩大战果,陈随便的腰腹间再次多了一道寸许宽的伤口。
劣势几乎已转为败势。
纵然怒陈随便不争,也有修行者对金鸿怒目而视,道,“这哪里是点到为止?”
金鸿很认真的道,“对阿狗来说,这便是点到为止。”
众人这才知道那北狄少年叫狗,下山这般重还是点到为止,若不重呢?岂不是丢了性命?
到现在,刚过十息。
江远帆的话还言犹在耳。
陈随便似是朝着徐来这边看了一眼。
徐来脑海一震,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金鸿说“点到为止”,所以陈随便便点到为止。
陡然间,徐来一声大喝,响彻整个长乐宫。
“亮剑,出全力。”
两人已分开,陈随便伤痕累累,阿狗冷眼以对,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陈随便匀了两口气,有些不均的声音传来,“我要一不小心打死了他,师父会不会有麻烦?”
这句话一出口,不仅仅是周朝修行者,便连那些北狄使节,甚至到现在一直处于极度专注状态的阿狗,都出现了转瞬即逝的呆滞。
有修行者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不小心?
打死?
师父?
有麻烦?
你抛却剑修之所长,跟人家近身肉搏,到现在落的一身伤势,就是怕给师父惹麻烦?
还是一不小心打死了他?
单看他阿狗到这十息以来的表现,保守估计恐怕也是跟虞晚归等人持平的修为,你便能一不小心打死?
你能把虞晚归,这个周朝修行界中,数一数二的年轻人,一不小心打死?
好狂妄。
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阿狗咧了咧嘴,露出嘴边的两颗虎牙,怒极反笑,“今天我只想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
……
……
陈随便……亮剑了。
这是她跟随徐来修行这二十年来,第二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亮剑。
上一次还是十多年前,国子监的那次春夜宴上。
既然师父说要亮剑,那便亮剑。
陈随意念一动,巨阙
便凭空出现。重剑落地的刹那,伴随着一声轰鸣,将殿内都震了一震。
她早已不用背剑修行。
当年在国子监时,那些小娃娃都不认得巨阙,只以为陈随便背着的是个棺材板。
但总归有些老人家是知道这把向来只由圣兽看守,连王玄策将军都十分觊觎的大巧不工之剑。
陈留王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先前说话的皇城供奉也是眼皮一跳,猛的看向了人皇。
人皇依旧是如雕塑一般,在他不想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抓到他的破绽。
金鸿没有再让阿狗点到为止。
徐来和陈随便这对师父看似闷葫芦实则极其狂妄的话语,以他的修养都有了丝丝怒气,所以便想着,让阿狗教训教训他们也是好的。
虽然早便听说过陈随便这把古怪至极的飞剑的名头,但真正见到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震惊了一把。
这哪里是飞剑?
简直是门板。
就凭这个,就能一不小心打死那个跟野狼一样的北狄少年?
这玩意儿御剑需要消耗多少神识?
有些修行者几乎已快哭了出来,有人开始捂住自己的心脏,他们觉得自己今日受到了太多的惊吓,现在已不企盼陈随便能得胜归来,便是不要输的太惨便好。
只是有些当年和陈随便一起参加过春夜宴的国子监监生,或是关注过那次春夜宴上陈随便表现的修行者,看着陈随便跟十多年前几乎一模一样的举动,心底便突然生出一种感觉。
事情,应当并不会这样简单。
……
……
很多时候,斗法就像眼前看起来这般简单。
十多年。
十多年足够做什么事情?
足够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家人中举,金榜题名;
足够一个凡俗之人彻底脱胎换骨,开始修行;
足够徐来在修行者崭露头角,开辟剑宗;
也足够陈随便将一个动作磨炼的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北狄少年再次身形山洞,转眼间便靠近了陈随便。
不管她是否亮剑,对阵剑修的第一选择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拉近和她肉身之间的距离。
以重剑巨阙的速度,连普通的修行者都很难追上,想要以巨阙来捕捉这北狄少年的身影,等于在骡子屁股下挤牛奶。
她的选择还是和当初一样。
这个举动,当初参加过春夜宴,此时又来到了金闺宴的监生便会觉得很是熟悉。
最普通的,也是最不可思议的……
砸!
巨阙真的是极大,比陈随便的身体还要大,确实很像棺材板之类的东西,这让它的速度大幅度下降,但也意味着威力的巨大上升。
至少巨阙砸下来的那一瞬间,同境界的修行者里面没
有几个能正面抗住的。
北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