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阮琅。
此时此刻,阮琅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妹妹会直接当着他的面逃跑。
马车连人,没一会儿就跑的没影了。
服气。
阮瑜也被马夫这一波操作搞得很紧张,一开始还以为是碰上了劫匪,看清是阮琅之后,便劝马夫掉头回去。
“回去?不行不行。侯爷吩咐了,一定要把公主安全带回府,拦路的都不能见。”
阮瑜哭笑不得:“可那是我哥哥。”
“侯爷说,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行。”马夫答的振振有词。
阮瑜:“……”
阮琅此行特地带了禁军,按照萧晚晴的意思,就算阮瑜不愿意回来也得抓她回去,没有商量的余地。可是现在人都跑了,跟这些侯府侍卫刀兵相向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打道回府。
*
马车一路疾行,横冲直撞的进了西凉侯府。阮瑜晕乎乎的从马车上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跟命犯逃命似的。
阮瑜脚踩到地,还觉得不真实,无奈的看了马夫一眼。
马夫憨憨的笑了。
既然已经落荒而逃逃了回来,阮瑜也没那个闲心思去找阮琅。反正阮琅找她无非就是一件事。
要带她回去。
她暂时是不会回去的,但总觉得跟家里人讲清楚比较好——为什么不回去,什么时候回去,让他们有个数。就这么逃了回来,难保他们不多想。
皇家的人心思总是弯弯绕绕的,一件简单的事总能给你制造出复杂的动机背景来。你解释了,他们还不相信,觉得你欲盖弥彰。
刚好是正午,陆野正在吃饭。屋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丫鬟,一个丫鬟捧着红漆盘,盘子上有粥有菜。陆野右手摔的比较严重,左手伤势轻一点儿,就用左手拿着勺子吃饭,一口一口。
阮瑜看着都费劲儿。
“你们怎么让侯爷自己动手吃饭?”阮瑜走进来问。
一丫鬟解释道:“侯爷非要自己吃,我们也没办法。”
阮瑜走到陆野床前,“是吗?”
陆野笑了下,“你回来了。”
“嗯。”阮瑜说:“让丫鬟喂你不好么?这样多累。”
陆野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回去,声音有点儿淡:
“算了,我不习惯。”他舀了一口粥吃着,“你吃过了?”
“没。”阮瑜顿了顿,看着他说:“我哥哥来找我了。”
陆野捏着勺子的手指一紧,若无其事的舀了口汤,“然后呢?”
“然后,”阮瑜说起来就想笑,“绕了条远路逃了回来,我跟哥哥连面都没见着。”
陆野没说话。
“真是你叫马夫无论如何要把我带回来的?”阮瑜接过明珠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有点儿好笑的看着他,“我还能跑了不成?我都答应了等你伤好……”
陆野突然打断她:“等我伤好怎么样?”
阮瑜愣了下,没继续往下说。
等你伤好,以后就用不着见面了。
阮瑜知道他不想听这些,他现在是伤病人士,肯定得迁就他一点,于是就笑笑,敷衍过去:“没什么,等你伤好我就该回去了。”枭宠七月:傲妻不负责
耳朵尖抑制不住的冒红,一点点蔓延到整只耳朵。陆野盯着看了会儿,笑了下。
“不许笑。”阮瑜炸毛的瞪了他一眼。
“好,我不笑。”陆野点点头。
阮瑜不自在的扭了扭头,盯着脚尖往下走。陆野把自己的湿头发拨了一下,问:“为什么不让太医给你看看?”
“没必要。”阮瑜说。
看她的样子是不打算多说。她越不想说,陆野就越想知道,但又怕盯着问会引起她的反感。
陆野跟个藤条似的缠在阮瑜身上,阮瑜走一步他挪一步,没多久就把阮瑜给累喘了。阮瑜见前面有个亭子,便提议:“去坐坐?”
“好。”
亭子四面都是水,由一条平直的木桥延伸过去。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亭子中央,陆野捂着腰坐了下来。
阮瑜也坐下,从袖子里取出玉扇,给自己扇风。
陆野伸出一只手,把她的扇子夺了过去,“我看看。”
他瞧了那扇子一会儿,笑笑,手臂搭在桌子上,给阮瑜扇风,“辛苦了。”
“啊……”阮瑜有点儿懵,不自在的把头扭过去,看着平静的湖面。
她有点儿苦恼的想:等会儿一定不能再扶着他了,找个丫鬟或者小厮来,他要是不肯……就随他去吧。
“真打算我伤好之后就跟我分道扬镳?”陆野冷不丁问了句。
阮瑜回头看他。
陆野唇角微微勾着,表情挺惬意,眼睛深邃,微眯着,有些懒散恣意的味道。
阮瑜“嗯”了一声,眼睫垂下来。
是该说清楚了。
“若我不同意呢?”陆野慢慢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风带起她耳边的碎发。
阮瑜垂眸笑笑:“我知道,西凉侯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不会将萧元吉放在眼里。但萧元吉背后便是萧家,便是我的母亲,还有我的父亲,你既是大昭子民,就不可与他们为敌。”
“你自己呢?”陆野把折扇合起,上身微微前倾,“你是否在与他们为敌?”
这话问的阮瑜心中一颤。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任何人作对,她身为公主,自然也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但事实上,她已经做了无数违背爹娘意愿的事情,也确实在违抗他们。
阮瑜不知道说什么,便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