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之放下笔,趴在桌子上一双狭长漂亮的眼镜看着郁初北,像一汪清泉,他想了想开口:“不高兴了?”
郁初北根本没放在心上:“我有什么不高兴的?”该不高兴的又不是我,她自己抖威风好了,现在是自己在暗,她在明。
让郁初北郁闷的是,那天晚上,是不是所有人都只看她的项链,没有人看自己的脸,她上妆、卸妆的差距有那么大吗,不想说话,自闭中。
顾君之眨巴着眼睛想想也是,但:“她那样跟你说话。”不好,他不高兴。
“说呗,我理她是谁。”
顾君之觉得不行,说初北就是不行!怎么能不理对方,要好好的理会对方才行,而且:“不需要把她从窗户里扔出去吗,聒噪的人都要扔出去的。”茫然、真诚、良心建议!快答应!
郁初北忘了他还有这个问题,立即看向他,神色严肃:“不可以!动手、动脚都不行!否则我先把你扔下去。”有前科要警告!
郁初北说完重新看向文件。
顾君之整个人愣愣的看向她,慢慢的脸色短时苍白。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觉得冤枉、生气、委屈!
更多的是害怕,为什么扔他!他哪里做的的不好!是她说,有想法要先询问她!他问了!她就这样说他!
*
吊在树上的半截少年,在清风徐徐中晃悠的好好的,小蝴蝶停在他发丝上停在他指间。
突然少年猛然惊醒!捕捉到敏感的字词,顿时睁开眼!眼里的血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整个人像被激怒了一般,平静一点点散去,发出阴鸷摄人的光!
他急速爬进山洞中,像诱惑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魔女,不停的念叨:“她说你!你活该!让你听她的!该!终究落得这种下场!你要被丢下去了!把你丢下去!就该把你丢下去!哈哈!你又要被抛弃了!她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把你丢下去!她要把你丢下去!活该!活该!”
吊在树上的少年用仅有的两只手臂疯狂在枯树木中抓挠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缩卷在树洞中的少年,在一声声‘丢下去’、‘弄丢’、‘丢了你’的声音中,渐渐变的焦躁、情绪躁动、神色惊慌!
才没有!才没有!
“自欺欺人!可怜虫!哈哈可怜虫!不愿意相信!被抛弃的可怜虫还想相信她!”
“可怜虫!可怜虫!”
“被丢下可怜虫被丢下!”
*
够了!闭嘴!顾君之不是没有脾气!相反,从小到大,他都很有脾气!要扔了他!凭什么扔了他!他哪一点做的不好!做的不对!他问的错了吗!是她要问的!自己不够小心翼翼!不够听话懂事!
为什么都要扔了他!
凭什么扔了他!
要扔也是扔别人!
脑海中有无数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笑话他、身边围满了带着壳的蜗牛、乌龟、螃蟹、只有他,只有他瘫软着软组织瘫在那里,还把身体弄脏了,所有的人都在笑话他、嘲笑他!
笑他异想天开!笑他没人要!笑他自以为是!
他没有!
他惶恐不安他又坚强无比,这些东西都该被踩碎!被碾成碎末!
“你呢!我们如果都该碎,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对啊,对啊,它是个什么东西!”
“他是妖怪!”
“是怪物!”
“不要跟怪物玩,他还想踩碎我们,我怕我滚过去就是压死他。”
“哈哈,压死他!”
“嘻嘻,他都要被晒干了。”
“可怜虫!晒干它!晒干它这只异类!”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们怎么知道!顾君之害怕又胆怯,不要!踩死它们!它们会笑话他!
“君之……”郁初北声音很轻,不太确定,刚刚不是还好好的,郁初北猛然察觉到他脸色不对,急忙探身,摇他的胳膊:“君之,君之,顾君之!”
顾君之目光没有任何焦距的抬着头,谁在叫他?
郁初北急了,急忙起身绕过椅子,将他的座椅转过来,让他面对自己:“顾君之!我是谁!顾君之!”你怎么了!君之!
郁初北急忙抱住他,慌了:“君之,君之没事,没事,是我不好,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怎么会这样:“我都是胡说的,你被信我,我最喜欢你,你知道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喜欢你!我不扔你,顾君之,我绝对不会扔了你!君之!”
郁初北快速抚着他的背,企图让他冷静下来!对了!药!
药——
她确定怀孕后早已经重新开始让他吃药!怎么还会这样,是不是吃哟的时间还是太短!“君之——”
郁初北非常着急,不停的安抚他也安抚自己:“没事了!没事,我在呢,永远在,顾君之我永远在永远爱你啊——”
*
半截身体的少年还在滔滔不绝的说,不停的说!这个该死的世界里没有一个好人!都想让他死!都觉的他残破不堪要扔了他!那他就把别人先弄死!
就在他说的口干舌燥、歇斯底里的时候!一到光猛然照进来,小小的一束。
从苍穹之外、从无边无际的另一端、从不知名的来处,直直照入这片枯败的、黑漆漆的山洞,山洞里仿佛都亮了起来。
半截身体的血泪少年,茫然的抬头,眼角挂着血滴,残忍与善良并存的脸,带着妖异的色泽看向那束光!
光亮瞬间穿透他的身体、包裹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