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王从宫门口一路缓步走到了养心殿,安仁帝即将在那里召见他。
这一路,他想尽一切安仁帝此番提前召他进京的原由,亦想尽所有应对之策,他的父皇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便提前召他进京。
只怕正如他府上的先生所言,此次进京等待他的只怕是龙潭虎穴。可即便是龙潭虎穴,他亦是不怕。
只要他应对得当,只要他的父皇手里没有什么铁证,他就有机会开脱。
走着走着,他似是瞧着前方有一道身影,正在等待着他。
待他走近一看,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先生?”漠王微微诧异的朝那背影唤了一声。
那人回头,摇着手中折扇,一脸和煦的笑意,微微躬身,道:“在下已在此恭候王爷多时。”
漠王回头看了看自己来时的路,身后空无一人,又看了看玉面小生,疑惑道:“先生此时不应该是在别院吗?为何会在这去养心殿的路上?”
玉面小生抿唇一笑,道:“王爷莫不是高兴糊涂了?王爷大事将成,弟兄们都在养心殿上等着王爷,皇上也在等着王爷,要怎么处置皇上,还得王爷您出面啊。”
漠王皱了皱眉,有些将信将疑的紧紧盯着玉面小生。
他叫云傅,在很久以前,只是陵州某一个小县城中的落魄秀才。
那时漠王去陵州不到数月,可野心勃勃的他,再去陵州数月之后,便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
恰在那时,他遇到了云傅,二人一见如故,再加之那时的他求贤若渴,云傅又是难得和他投脾气的才子,毫不犹豫之下,他将云傅带回了漠王府。
而云傅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这些年,云傅已然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是他最知心的棋友,更是他最信得过的帮手,帮他出谋划策,帮他处理着一切事宜。
漠王一直以先生称呼云傅,漠王府上下也随着一起唤他为先生,除了漠王自己,没有人知道云傅的真名,更没有人知道,在踏入漠王府之前,云傅只是一个三餐难以温饱的落魄秀才。
现如今云傅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他一直坚信着,这世界上就算是所有人都会背叛他,唯独云傅不会。
因为他们二人,皆是一类人。
他不信云傅会背叛他,可是此时云傅出现在去养心殿的路上,似乎又有些不合时宜。
沉默许久,漠王方开口道:“本王今日入宫,只是前来给父皇请安的,何来处置之说,先生在这宫中还需慎言,以免为你我惹来杀身之祸。”
云傅轻呼口气,收起折扇,向漠王行了一记大礼,整个人跪伏在地,神色凛然道:“请王爷恕在下自作主张之罪。”
漠王歪了歪头,默不作声的看着跪伏在地的云傅。
始终听不到漠王的声音,云傅知道漠王是在等他开口,便道:“昨夜在下辗转难眠,始终觉得皇上此次召王爷进京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既然已经料到皇上极有可能会向王爷发难,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昨夜在下便私自下了命令,让那些暗中跟随我们进京的死士先行一步入宫,不是行刺皇上,而是挟持,今天王爷会入宫面圣,那是情理之中,可是却不会有人知晓,皇上早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漠王心中震荡,将跪在地上的云傅一把提了起来,瞪着双眼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经过本王同意,你竟敢擅作主张,你可知此事一旦失败暴露,将会把整个漠王府,甚至是本王的母妃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云傅不惧反笑,道:“王爷放心,在下起先也担心事迹败露,可是一切比在下想象的还要顺利,皇宫之内虽说戒备森严,可我们一手培养起来的死士,也不是闹着玩的,大概就连皇上都不会预料到,在进京的第一个晚上,我们就会动手,所以此时养心殿上,除了皇上自己,全是我们的人。”
漠王咽了咽口水,抓着云傅的手微微松开,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可想过一旦失手的后果。”
这一刻,漠王忽而感到一阵阵后怕,若是云傅失手,只怕他今日根本就走不进这宫门吧。
云傅道:“在下既已誓死一生追随王爷,定要为了王爷的周全着想,又怎能明知是龙潭虎穴,还让王爷亲自去淌这虎穴,在下定当是要竭尽全力,为王爷谋后路。”
“王爷,此时皇上就在养心殿,是要将他软禁之后,让皇上退位让贤,还是让他忽得急症驾崩,让王爷继位,全在王爷的一句话下,反正无人知晓,皇上突然召集王爷进京的目的,该是什么,全由我们说了算。”
漠王双眼微微泛上血丝,紧盯着云傅,一字一顿的道:“你想让本王弑!君!杀!父!”
弑君杀父,这种话若是传了出去,必然会让世人诟病,就算最后他坐上了皇位,他必然也会成为史上最臭名昭著的一个皇帝。
他野心虽大,可却大不到能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初到陵州之时,那时安成落正是最得圣宠之时,不仅仅父皇宠他,就连皇爷爷也宠他,朝中更是有不少的大臣都倾向于他,简直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漠王不甘。
同样是皇上的儿子,为何两人差距却如此之大?除了他的母妃,何时有人主动关心过他的生死。
他自请去封地,就是为了能够远离天之脚下,他才有机会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他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只当一个亲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