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离海边不远,隐约听得见海浪的声音。
夏日的晚上,海风撩动着马路两旁交错的树叶,在亮黄色的路灯下,树影轻轻摇晃,像一曲缠绵的舞步。
许亦楠是把安亭从小酒馆里抱出来的,沿着小酒馆门前的马路走了没多远,被海风这么一吹,安亭又醒了过来。
“天哪!”许亦楠听到一声惊叹,低头看到安亭瞪大的眼睛,“月、月亮怎么一直往后跑,还跑得这么快!”
许亦楠皱着眉头沉默了一阵,转回眼睛不想理安亭,过了一会儿低头看到她还使劲瞪着月亮,叹了口气说,“可能是因为你在往前走。”
“我没有走啊。”安亭挣扎着想去看自己的腿,“咦,你抱着我干嘛?松手松手,我自己走。”
她挣扎着把脚踩到地上,两条腿一软,差点跪倒下去。
许亦楠把安亭拽了起来,听到她嘴里嘀咕着,“奇怪了,这块地怎么软得跟似的,什么豆腐渣工程!”
许亦楠本来是不大高兴的,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此时的安亭看起来是一副稀里糊涂,又完全不自知的样子,其实倒也和正常状态下的安亭很像,只不过安亭的特点都被酒精放大了。
安亭很乐观,再怎么艰难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就完全没有了艰难的样子。
安亭很倔强,嘴上从来没有认过输,抗争起来总会用些稀奇古怪的法子,让人哭笑不得。
安亭像一个发光的小太阳,不过是很小号的那种,让周围的人觉得很暖又不会很烫。
许亦楠心里泛起一阵柔软,一秒钟之前还很强烈的怒气瞬间没了踪影。
“停车场有点远,能走过去吗?”
“这豆腐渣路走起来是挺费劲,”安亭抓着许亦楠的腰慢慢站直了,“不过难不倒姐!”
说完就想甩开膀子往外冲,被许亦楠一把拽了回来。
“你怎么还拖后腿呢?”安亭想抬手捶许亦楠肩膀一下,结果没瞄准捶了个空,整个人就一个踉跄,幸好被许亦楠扶了一下,才没有一脸载到地上。
许亦楠微微扬起嘴角,“这路本来就软,你别给踩坏了。”
安亭也没怎么想,点了点头,“那咱轻点走。”
许亦楠又扬起嘴角,扶着她的肩膀,看她认真地把腿抬得老高,又轻轻放下。
没走几步,安亭反手抱住许亦楠的胳膊,“咱地球的重力是不是变弱了,我感觉轻飘飘的,像在月亮上走路,有点累,”说完又使劲吸了口气,“氧气吸着感觉也少了,有点头晕反胃。”
许亦楠把安亭扶到街边公园的横椅上坐下,“放心,重力没小,氧气也没少,地球很安全,就是你喝多了。”
安亭的脸上泛着红晕,“我喝多了?我喝酒了?”
她使劲皱着眉头想了想,看起来好像突然恍悟,“还真是,刚才好像是跟谁喝酒来着,那人叫什么来着,”安亭拍了拍脑袋,“好像是个熟人,叫什么来着?”
“算了,想不起来,”安亭转头没找到许亦楠,抬头看到他还站在那里,“你站着干嘛,坐呀!”
许亦楠此时的心情很难形容,安亭不知轻重把自己喝成这样,让他觉得很生气。而此时陪在她身边是自己,能护着她,又让他觉得很庆幸。
再看到她酒后对自己放下偏见,娇憨相对的样子,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小幸福。
“不坐了,你周围一圈全是酒气。”许亦楠没有说实话,他站着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站在她面前比坐在她旁边看得更清楚。
安亭转头闻了一圈,“没有酒气啊!”
见许亦楠还是不坐,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有个办法,保证你闻不到酒气。”
安亭的眼睛在路灯下闪着晶亮的水光,脸上的红晕里又藏着点狡黠。
“又出鬼点子了”,许亦楠心里想,但身体却没有犹豫,坐到了安亭旁边。
“小酒鬼能有什么办法。”他偏头看安亭,却发现她一头冲了过来,嘴里呼出一大口气喷到他脸上。
喷完自己咯咯笑了起来,“把酒气分一半给你啊,屎壳郎总不会嫌屎壳郎臭的。”
说完又鼓起一嘴巴气凑近许亦楠的脸。
想到会有一大股气喷到自己脸上,许亦楠本能地闭上眼睛,没感觉到有气吹到脸上,却感觉到几根手指触到自己脸上。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安亭鼓着腮帮子在认真地看向他嘴的方向,脸上的手指也在努力要扒开他的嘴。
在他愣神的功夫,嘴巴已被安亭扒开了条缝,然后就看到,安亭的脸在自己眼前慢慢放大,停在相距几寸的地方,一口温温的气息隔空冲到了他嘴巴里。
许亦楠只觉得好像有一道惊雷在自己脑袋里炸开了,震得他有些眩晕。
吹完嘴里的气,安亭又咯咯笑了起来,“成了,里外都是屎壳郎了。”
他看着安亭,觉得她眉毛在笑,眼睛在笑,鼻子在笑,嘴唇在笑,连脸上的红晕也在笑。
他转回头想站起身,被安亭一把拉住,“还是觉得有酒气?”
他看着安亭没有说话。
“那姐再给你分点。”说罢,又扒着许亦楠的脸凑了上来。
许亦楠看着安亭,眼前这张脸是自己在德国三年朝思暮想的脸,是对这张脸的渴望,让他用别人一半的时间完成了学业和项目,现在这张脸就在自己的眼前,而且从来没有如此近过。
也许是真的是被她的酒气一起熏醉了,他抬手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