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清泉过谷般幽幽的嗓音,在卿因的不远处响起。
这杀千刀,竟然又大半夜跑到自己这边来,莫不是又喝醉了。卿因从被窝中爬起来,睡眼惺忪地瞧他。
今夜冷得很,一身黑狐裘的秦渊看上去格外清冷疏离。
这样的他,与卿因梦中的那个少年形成莫大的对比,让卿因的心中猛地抽疼。她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把他变成这个模样。
但大概,基本上就是年少的原主。
“你怎么来了,大半夜的来我宫里,知不知宫规。”卿因抓起一旁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向他走去。
秦渊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模样,突觉有几分好笑。他将站在他身前的卿因一把搂过,裹紧狐裘之中,浅笑道:“自然是想你了。”
卿因有几分无奈,这人当真是我行我素,没个章法可言。
“大半夜的,”卿因往他身上嗅了嗅,没有闻到酒的味道,突觉几分奇怪,“你也没喝醉啊,今日怎么,清醒着打破宫规?”
“我来寻你二哥,有些事情需要商讨。”秦渊也不再逗她,眉眼含笑地说着。
二哥,敢情是那男狐狸大妖怪,卿因撇撇嘴。
“他不是早就走了么?”卿因嘟囔,这些个古代的世子阿皇子的,真是容易变异。一不小心就变成像秦渊或是她家二哥,这种奇奇怪怪的存在。
“再是无心朝政,也该回来关心下这将要倾覆的江山社稷。”秦渊收了脸上的笑,稍稍有些严肃。
将要倾覆,卿因叹气。
她怕就怕这点。她根本没有心里准备面对一个战火纷飞的乱世,只想顺着锦绣帝女的道路,一帆风顺地向前走。
“如何,寻他回来当皇帝?”卿因抬起头,笑问。
秦渊扯嘴一笑,捏住卿因娇嫩的两颊,“殿下这脑袋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我说的哪有错,我父皇老爹只有三个皇子。太子你也看到了,是那副模样。若是三哥,恐会有外戚干政的威胁。”
也不知道自家老爹是怎么回事,生出来的一个比一个废。
难矣。
“怕了?”秦渊笑道,“陛下自有打算。不过你二哥这条路是不必想了,他是铁了心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美人?卿因的心头一惊,那男狐狸原来还有一段爱情传奇。
为女人放弃江山,这样的痴情,真是失敬。若是下次还有机会见到他,定要跟他好好寒暄一下。
“既是这般,那我父皇是打算过继?”卿因犹豫道。
“许是这般罢。陛下只过不惑,难说不会有新的皇子出生。”秦渊想了想,回答道。
若是过继,一切皇室纠葛都会被推翻。自己帝女的身份也会名存实亡,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柳氏的后族身份一失,自己将会有更大的机会,为安嫔复仇。
“说起来,你知道梁素为何能够进宫吗?”卿因不解,疑惑地问道。
她和秦渊也是费了心思,想让太子发现梁素的坏心眼,以便梁家能与太子一党脱离关系。没想到太子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还将外室堂而皇之地接进宫来。
秦渊闻言,突然咧嘴笑起来,脸上俱是不加修饰的嘲讽。
“不得不说,你的几个皇兄个个痴心,”他嘲讽道,“梁素称自己的孩子出生便夭折了,拿了个仿制牌位出来。在太子面前哭诉一番,竟就这样糊弄过去。”
卿因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看来自家大哥还真是个痴情种,这样漏洞百般的理由也会相信。
“说起来我们孟家人,好像都是痴情种。”卿因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除去早年夭折的长姐,以及前段日子没了的幺妹卿无。剩下的二姐与小五妹,都是认准一个心上人,便死都不改的性子。
也不知是随了谁,自家老爹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情深之人啊。
“殿下也是?”秦渊垂首盯着她,眸眼深深,里面都是流连宛转的光彩。
卿因的脸唰红。真是倒霉,竟忘了她自己。这话被杀千刀的听了去,还不得好一阵调侃。
“勉勉强强,算是吧。”卿因别回头,将自己红的不能见人的两颊,埋进秦渊的怀中,闻着他身上专有的冷松香。
她的头顶上传来秦渊的轻笑。
秦渊抱起她,将她放回被窝之中,用重重的绸被把她裹紧。
卿因将脸藏匿在被中,只露出一对狡黠灵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轻轻喃语”
“嗯。”
这杀千刀的,居然有皮有脸起来,真是稀奇。
“那你回去的路上当心啊,我的院落屋檐上还有积雪...”卿因唠唠叨叨地说着。
秦渊凑过身去,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若是再不走,臣怕自己忍不住。”说罢,他眼眸含笑着转身离开。
忍不住?
啊,这杀千刀的果然一点也没变脾性,羞死她了。卿因将自己整个人都没入被窝中,久久没有钻出来。
其实,今日听了秦渊的话,她心里自有一番计较。
天下人皆知,她的父皇老爹爱重元后,对元后所出的嫡长子十分看重。元后薨逝,老爹便把她的独子立为太子,悉心培养十几载。
可是在卿因看来,这个设定疑点颇多。
像她老爹这样心思深沉、城府颇深的人,在培养太子时,怎可能不重视他的行为道德。老爹更像是在溺宠大哥,说好听点是溺宠,说难听点就是捧杀。
念及此,卿因的心头一震。
她突然想起前段日子听到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