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卿因困得连眼都睁不开。
直到外面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尔后听到叽里呱啦的男子辱骂声,卿因的困意终于烟消云散。
看来,达彦这可怜的娃成功变为西南之旅的“保镖”。
不出一时,外头的声音便低了下去。应当是达彦被再次打晕并且带下去了。卿因在心里为他默哀,毕竟写信约他的人是自己。
罪恶啊罪恶。
卿因的房门被推开,随后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淑妃那,我派人前去报备过了,你大可放心。”秦渊的声音突然传到卿因的耳旁,在幽静的夜里,他若流水过空谷的声音显得格外清冷。
卿因睁开眼,转过身看着秦渊。此时的他一脸肃容,是卿因从未见过的沉郁。
“怎了,”她小心地起身,尽量不扯到自己的伤口。尔后,她轻轻搂住秦渊的腰身,抬起头看着自家杀千刀的,“你蹙眉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好看。”
“臣若是不好看了,殿下难道会不要臣了吗。”秦渊调侃道,方才漠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
“自然,”卿因痴笑道,“我这人最看长相了。幼时喜好黏着你,也是看在你这张皮囊上,不然你可没这个待遇。”
秦渊扯嘴一笑,轻轻抱起卿因,一起躺在床榻之上,将她裹紧搂住。
尔后,眼里露出几分恶劣来,他缓缓道:“那殿下怕是再没机会抛下臣了,今日抢亲一遭,天下人俱知安华殿下心悦于臣。”
卿因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暖意,抬起头看着他精致的桃花眸,突然想到另一个人,她问”
“表妹。”秦渊诚然道。
表妹?卿因的心里倒是疙瘩一下。
她只记得小时候,百晓生还叫阿楠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始终呆在秦王府里,卿因每次前去,都能见到她。
秦渊的母族低微,在京城并没有什么亲戚。所以这与秦王府息息相关的表妹,只能是秦王这边的关系。
老秦王,卿因的脑中反复思索。
秦樾?
卿因的脑中突然浮现出那副倾城之容的画像。那夜,卿因与秦渊一同去太学禁地时,秦渊曾告诉过自己,他有一个姑姑。
可是饶是卿因现下已经恢复记忆,对于这个所谓的姑姑秦樾还是一无所知。
在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是秦樾姑姑的女儿?”她试探性地问道。
“嗯。”秦渊点点头。
秦樾这个人本身就让卿因觉得神秘莫测,明明是个王爷之女,却不为人所知。明明身世显赫,却要住在诡异的禁地里。
如今更是离谱,还多出了个做百晓生的女儿?
“我姑姑的事,”秦渊合眸,突然出声道,“再过些日子,我会详细说给你听。”
卿因看着他,每次说到秦樾时,她总觉得秦渊会格外沉默。这个人似乎在他的人生中扮演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
“睡罢,明日便要动身。”秦渊转身,将卿因搂地更紧了些。
在幽暗的烛火下,卿因依旧可以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寸,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这张不能再熟悉的脸,这个从她婴儿时便陪伴自己的人。
“秦渊,对不起。”她突然轻声道,眼框蓦地一酸。
这个人啊,在多年以前被自己伤得彻底。
她逼他杀人,她逼他去做一切违心的肮脏事。在她最孤立无助的那两年,在她幼小的心灵扭曲的那两年,她狠命地折磨这个愿意守候在自己身边的人。
“没睡着,也会说梦话?”秦渊张开眼,看着自己怀里眉头紧锁的小东西,见她泪湿满脸,眼眸里瞬间闪现慌乱,“如何,伤口疼?”
“秦渊,”卿因摇摇头,“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秦渊紧盯着有些反常的卿因。
“这辈子都不放过你,你走到哪,我就尾随到哪。我曾说过会上九天下九泉,把你拉回我身边,如今也是一般,你到哪,我都会赖死你。”卿因坏笑道,用尽所有力气抱住秦渊。
这一生她确实欠他太多,曾经那个温润清澈的秦渊,是她亲手毁掉的。
如今这个如此恶劣的前年老冻肉,卿因怎么能放任他去祸害其他小姑娘。没办法,就让她这辈子缠死他罢。
就当赎罪。
“若不是你现在受伤。”秦渊低下头,眼里俱是热烈的光,看得卿因突然脸色唰红。
她方才还沉浸在自我感动之中,万万没想到秦渊这杀千刀的完全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中,竟然又不正经起来。
“睡睡睡,你不许看我。”卿因叫嚣着,忙闭上眼睛窝进他的怀里,再亦不敢探头看他。她生怕,这个不正经的东西会不顾她的伤,在这里办了她。
秦渊笑看她娇羞的模样。
他轻吻卿因的额头,尔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来。上九天下九泉这种话,只有幼时那个任性的小人儿才说的出。
只有那个在他怀里长大的糯软团子才知道。
待夜很深,卿因的呼吸平缓之时,秦渊睁开眼来,轻声道:“欢迎回来,我的阿因。”
第二日清晨,外头一阵搬动东西的骚动声传来。
卿因懊恼地睁开眼,刚想对外面的是噪音提出一些指责。她起身,才发现自己身边的秦渊已经不见。
念及自己昨夜那稀里糊涂的表白,真是又恼又羞。
她真是胆子肥了,忘了秦渊这人有多不正经。自己在说上几次,怕是那杀千刀的怎样都不会放过自己,哪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