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入夜,卿因这边寂静一片。
他们已到大昱中部地区,一个名为连县的地方。这里较为贫穷,以至于今夜他们要住的客栈,实在有几分寒酸。
不过只要安全便够了,卿因带着缃宁与君弈,将所有的行李搬下。
自从她服用了百晓生的老幼丹之后,身子恢复的很快。才过了没几日,她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这伤口已经不再有疼痛感。
这药的神奇性,让她很怀疑自己所处的时代,或者说她开始相信世外高人的存在。
行李搬好之后,卿因环顾四周,这是一件装修粗制的木质客栈,与她昨日所居住的那间差的很远。没想到仅仅相差几百里距离的两个地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等打理完所有,缃宁收到一盘从秦渊处送来的杏仁酥。
这是她幼时最欢喜的一道高点。
卿因望着它,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放到嘴巴里,喷香酥脆。虽然这大昱的主食味道令人难以恭维,但是点心倒是做得真不错。
不过也就是自家杀千刀的,逃难期间还能变出这么多吃食来。
她咧嘴一笑。
“缃宁,去唤君弈前来。”卿因一边扒拉着盘中的杏仁酥,一边对缃宁道。
缃宁点点头,转身出去。不一时,君弈那高大威猛的呆子,便乖乖地跟着缃宁进来。
这乖巧的小模样。
卿因看着他俩,露出一阵姨母笑来。
“君弈,”卿因的脸上露出严肃来,她道:“你回去给我拟一道密信,送往我阿舅那里,这事不急但是一定要确保送到。”
“是,殿下请说。”君弈俯首称是。
“第一,让他金家的资产转移出京城,不用很快,但是要做到隐秘。第二,让金氏族人,尤其是擅武的这些日子准备去投军。”卿因认真道,眸眼中俱是严肃之色。
“是。”君弈听出卿因语气的变化,瞬间认识到此次密信的重要性。
“慢着,”卿因看着这个呆子暗卫话听到一半就要出门,忙将他叫住,急声道:“切记,要投顾家军。”
君弈转过身,郑重地点点头。
卿因看着君弈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不安。最近的风云乍起,是乱世的前兆。但每逢乱世,正巧也是天下大势重新洗牌的时机。
金氏,数代皇商。在那偌大京城,无数世家聚集的地方,并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重用。族中子弟,即使再有才华,也难以在这个看低商户的时代有所作为。
她的阿娘安嫔,就是因为商户的身份,在那后宫遭到无穷的欺侮。
如今,正是金氏崛起的机会。
她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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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请看。”
姜泗递上一个竹筒,青翠色竹筒在秦渊那指骨分明的手上,显得格外好看。
秦渊不紧不慢地打开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他快速地扫了一遍。不是阿因的字,但是语气像极了她。
“这,能代表什么?”他的脸上勾起一抹笑,转过头冷声询问姜泗。
“主子,”姜泗跪下身去,恳切道:“安华殿下是在提防您,这些事情通通都是特地瞒着您的,君弈送密信时特地避开了属下几人的暗卫监管点。”
“这些,小事?”秦渊将纸重新叠好,认真地塞回竹筒。
“主子——您倾心以待,但安华殿下却始终不愿敞开心扉,属下为您感到不值。”姜泗撇过头,颇有几分不忍,她咬咬牙还是把心里的话尽数说出。
“姜泗,日后阿因的信不必再截下,只需暗中派人其护送便够了。”秦渊将竹筒递给她。
“主子…”姜泗突然哑口无言。
或者说,她其实有一大堆想要倾诉的。但在面对无条件宠溺安华殿下的主子面前,一切话语都变得如此苍白。
“属下明白,定会秘密将密信送到金氏族长手中。”她掌拳,咬牙切齿道。
她起身走出屋子,背影颇有几分沧桑。
秦渊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唤道:“顾一。”
“属下在。”顾一从房梁之上跳下。落地虽稳,但还是感受到了一阵脖颈与腰处的酸疼。
作死的破客栈,房梁那么窄。
他在上面快要呆的瘫痪了,若自己主子再不唤他名字,他哦怕是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接下去的日子,注意姜泗的动态。若她对安华公主有害心,”秦渊顿了顿,眼里露出果断来,他道:“格杀勿论。”
顾一愣住,整个人如同置身于寒潭之中。
“主子,姜泗应当是无心之过。”他道,语气之中俱是恳求。
他跟了自家主子十余年,从来没有见过主子对自己的部下或是暗卫这般狠过。
“她的心里,已经染上对于阿因的不满甚至是记恨。如果你能将她纠正过来自然最好,”秦渊回过头,目光幽幽地看着顾一,冷声道:“若是不能,就不必再给机会。”
他已经失去过卿因许多次,所以他不会让任何会伤害阿因的人存在。
哪怕是他培养了数年的暗卫。
“是,属下听令。”顾一垂首答复。
姜泗与他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但是主子下的令他绝对不会违反,没有主子,他们几个人早就死了。
这一夜,除却这个风波,倒是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卿因今夜做了一个美梦。无数的炸鸡与烤鸭向她砸过来,她躺在一条流淌着西瓜汁的小溪旁,用吸管没心没肺地大口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