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看着眼前变幻莫千的场景,隐隐之间许多事物都与从前的所见所闻互相照应。
这里,君弈默然。
他在大约十年前,还是少年之时曾经在一次训练中看到有关于此类阵型。
此阵一旦发动,就永无止境,只有当进入阵内的活物全部死亡,才会停止。身处在阵内的人只会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动,却难以发现事情真相。
但是君弈知道,其实不是这所处一切都在动,而是底盘在动。这整座城就是一个阵,而里面的每间屋子,就比如他俩站着的地方其实只是阵中一个小小的模块。
“我们在这里怎么办?会死吗。”程渡已经绝望起来。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地龙,但是在书籍里面看到过,所谓地龙就是地动山摇之间取人性命。
他现在真的很害怕。
他在这西南之地已经待了十年,从小养他长大的奶妈告诉他,他爹终有一日会接他回家,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依然了无音讯。
他不能死,不能在没有认祖归宗前就死去。
不然,他连自己的亲妈也对不起。程渡原本是想追上来立个功好早日见到自家老爹,没想到现在可能连命都要赔进去了。
君弈看着旁边的程渡,实在觉得碍眼得紧。
这个人胆小如鼠,又鼠目寸光,大概是真的属鼠吧。君弈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在这种情况下还得带一个猪队友,这真的不是一般的虐人。
“你要么闭上嘴跟着我走,要么就留在这里等死。”他厉声道。心中实在是想直接让这人在原地待毙,可惜殿下一定不会这样想。
所以他还是得护着这个人。
他一把拎起一旁的程渡,也不管程渡叽里呱啦地骂人,只是努力往前走。
这个地面多少摇晃,让他很难保证自己的行走,更何况程渡比他想象中要重许多。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要破这种阵,就要找到阵眼。
阵眼多半安稳平和,甚至可能安如山一般。
只有站在阵眼,才能看清这座阵的全貌,找到这阵唯一的出口。
可是这座阵实在太过庞大,与他之前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简直可以用老鼠与猛犸来形容这两座阵的差异,天知道他能不能顺利到达阵眼的位置。
“大...哥,你说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去啊...”程渡稀里哗啦地乱喊,似乎下一秒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再乱喊,我就把你丢出去当诱饵!”
君弈本就心烦意乱,一方面在担心自家殿下的处境,一方面又对此时眼前的场景感到无措。偏生自己旁边还有一个嘴碎的猪队友。
“我看前面,你看好后面,”君弈道,“我待会在这里系一根绳子,然后我们一直朝前走,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你立刻告诉我。”
程渡忙点头。
其实君弈现在心里完全没有底,抱着真正必死的把握在往前走。
他刚才已经观察过,屋后的房子明显变化轨迹要大,也就是说阵眼应该是在屋前。只是不知道往阵眼走会不会迷失,又会遇到什么样的怪物。
他们向前走着,感受到四周的房屋变换愈来愈快。
“大哥,你看,”程渡把脚下的破毯子踢开,露出下面的木地来,“这是木头拼接的地啊,看来这个地方是真的有猫腻。”
君弈点点头,这地方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木头已经被腐蚀至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瘫痪。
造这个大阵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神人。
君弈的头混乱的不行,满脑子都是晕眩的感觉。旁边的程渡一直在碎碎念,这让君弈很是头痛。
等到他的精神有些回转过来时,一旁的程渡突然安静下来。
这人居然会安静,君弈转过头看向程渡见他一脸震惊的模样。
果然,程渡的安静约等于坏事情的发生。
君弈很是无奈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他们的眼前,有着几具尸体,准确的说是骸骨。
因为君弈方才的迷迷糊糊,所以一直没能完全看明白自己身处的情况,结果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当真是吓一跳啊。
这人骸骨四周包括他们的骨头间隙,都密布着箭。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被乱箭射死的。这机关城一定有一个环节是乱箭的陷阱,君弈环顾四周。
他们所处的位置,房屋精致了不少,看上去就像京城坊间的房子。但是移动速度也更加的快,在他们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似乎能呆的区域越来越小。
君弈脑中嗡嗡作响,难道说这个地方正在缩小。
就在他俩沉默之下,弦紧绷的声音突然从某个角落传来,穿越空气,直达君弈的耳中。
“让开——”
君弈一把捞过程渡,把他扔到一旁。就在须臾之间,几支箭从四面而来。
君弈抽出刀,抵御着那些箭。
程渡整个人都僵硬,他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了下去。这个地方越来越灰暗,月色似乎要被靠近的屋檐阻挡。
君弈艰难地抵抗着越来越多的乱箭,冲一旁的程渡喊道:“傻子,还不快找出口,再等下去逼死无疑。”
找出口?
程渡呆滞地点点头。对,应该找出口,可是这个劳什子鬼地方有个鬼出口。
他环顾四周只能看到越来越接近的空隙刚才他们走过来的胡同已经被全部堵死。
他抬起头,看着四方的天井,认真道:“大哥,只有头顶上这里可以出去了,你看看要不要...”
君弈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