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杜潇的脸上显露出悲哀来,张了张嘴又停顿,尔后说道:“不会支持我,作为我的亲人之一,就连你也不打算支持我。”
他那张向来寡淡疏离的脸上,俱是无法疏解的悲哀。
卿因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坐在高台之上的杜潇,嘴角勾起一个笑。
她不是不同情他,只是在同情之外,她需要理智。一个理智的微笑是这个时刻最好的回答,她不知道杜潇究竟能不能放下自己的心结。
或许不能,或许永远不能。
“放我走罢,”卿因出声说道,她的脸上出现一抹恰到好处的笑,随后是一声冷冽:“把顾一也还回来,你犯不着去招惹秦渊,作为他的好友,你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
她家杀千刀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招惹的家伙。
若是要算计他,怕是会被反噬得一根骨头也不剩。这不是开玩笑,卿因实在是了解秦渊。
卿因站在那里,玄衣如同夜晚最邪魅的煞一般。
一时间,杜潇竟然难以分清,是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自己更加邪煞,还是这个始终站在繁华宫殿中,享受着万人敬仰的帝女表妹更加煞气。
她的身上似乎有这一种杜潇难以言喻的气息。
这是一种经历过沧海桑田,隔世经年之后的沉静,似乎只能在老人身上才能看到的通透。
似鬼魅,似神灵。
又是最普通不过的人间一尘埃。
前段时间,他特地派于夫子去京城查看过。那时于夫子给自己的回复是:此女依旧顽劣,不过性情已然大改。
今日他总算是再次见到孟卿因,现在的她完美地继承了两个朝代皇室的血脉,通身气派就如他当年见到那龙椅之上的皇帝一般。
杜潇终于冷静下来,这样的孟卿因是不会与他比肩的,她根本不会选择与自己走一样的道理。或许还会在心中,对自己的做法嗤之以鼻。
“卿因,”杜潇咧嘴笑道:“桥归桥,路过路。我今日放过你,但是他日若是见面,一定会刀刃相接。你再也不是礼朝皇室的后人,你只是大昱的帝女。”
他站起身来,那高大的身子在宝座前,却显出几分渺小来。
卿因看着他,许久。
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在杜潇朝她挥挥手时,卿因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敬王派兵拦截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你罢。”
杜潇摇摇头,倒是很真诚地回答:“那个老匹夫一来想要礼朝皇室当年留下的宝藏,二来是听说这里有神秘的武力存在。”
他倒是想要的许多。
卿因摇摇头。她脑子里并没有这个所谓敬王的印象。不过听了许多人对他的描述,外加他那位想要抢秦渊的独生女。
她实在是没办法对敬王有一个客观的认识。
想来一定是一个凶神恶煞,没个理智的糟老头。
“那宝藏,”卿因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座荒山之上除了这些遗民,真的会有他们口中所谓的宝藏吗?”
杜潇扯嘴,一个恶劣的笑。
“这个地方难道不够奢华,不够金碧辉煌,夺人眼目吗?”
卿因听他说完,她环顾四周。这个地方确实胜过宫殿般的璀璨,但这滔天的富贵怎么能算是宝藏。
天下比之富贵的人,虽说少,但是卿因不相信没有。
这样的东西,卿因不相信敬王会为之特地驻扎军营。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两人都不语。
卿因在等杜潇继续说,杜潇在等卿因放弃这个问题。不过两人很快发现这个坚持绝对是未果的。
“你要看?”
过了一会儿,杜潇还是放弃这无意义的斗争,选择先开口说话。
卿因果断地点点头。
怎么说她也算是礼朝的后人。如果说先人真的与留下什么宝藏下来,她当然要目睹那一切。
“那你跟我来吧。”杜潇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从高台之上缓缓走下,走到卿因面前,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自己的目光,朝着楼梯口走去。
卿因跟在他身后。
杜潇的样子,似乎有些沉重。这宝藏是否是真正的“宝”,看来依旧是有待商榷。
希望待会不会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怪物,而是真正的人间至宝。会是什么呢?宝石,玉玺,吃了之后可以包治百病的仙丹
卿因跟着杜潇,走出那铜塔,来到外头那广阔的场地上。这个地方依旧如她刚刚进来的时候一般,没有什么人气。明明有许多在站岗或是训练的人,卿因却觉得他们如同行尸走肉,没有生息。
“于夫子,”杜潇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于夫子,温声唤道:“你过来。”
于夫子看着杜潇,顺从地走上前来。
她其实并没有想到杜潇会亲自出来,而且还是摘掉面具的形态。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像这铜塔主人了。
“主人,你的面具?”她问道。
杜潇转过头,无奈地瞧着卿因。
卿因后知后觉,她看向自己手中的面具。这鬼煞面具一直静悄悄地呆在她的手中,她因为醉心于别的事情,完全忘记了鬼玩意的存在。
“你是要先去看宝藏,还是先去见顾一?”
杜潇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拿走卿因手中的面具。他将面具重新带上,将自己的脸完全掩埋在“鬼煞面具”之下。
“当然是,”卿因疙瘩一下,不过还是继续道:“先去见顾一。”
她还是得保证那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