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她太苦了。
哪怕自己与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她也能感受到来自秦樾那种无奈与绝望。
秦桦看着她脸上近乎于卑微的诚恳，最后还是忍不住叹气。
这孩子的脸实在是太像孟玄泽，让他一度不可以去直视她的脸。她的面容，那种衰败之色会让他想起多年以前的孟玄泽。那种懊悔甚至可以说是绝望。
他当真是不愿意再看到一次。可是岁月便是如此无情，让他们秦家再次迎娶了一个来自孟氏的帝女。
秦桦过了许久，才再一次开口：“本王...我...其实一直知道她的位置，我只是不愿意再去打扰她而已。更想要的，只是保护阿姐，让阿姐能够不再孤寂。”
“她在哪里。”
秦桦摇摇头：“原先是一直能够监测到的，只是来到京城之后，阿姐的行踪突然变得很是难防。本王甚至怀疑，她已经知晓我的存在。”
“你一直都在监测她跟踪她。那之前在西南之地，难道说其实你也在那个地方吗？”
秦桦无奈地摇摇头：“那时西南之地很是混乱，本王的身子早就大不如前，竟是直接卧病了数月。等到本王再一次跟上她的行程时，她已经再一次离开西南。”
卿因张张口，最后还是闭上，她转过身重新回到案几前坐下，坐在檀木雕椅上面，冷冷地看着秦桦，：“你知不知道，那时候秦渊也在西南之地。”
“自然是知道。”秦桦咧嘴一笑：“本王知道，孩子你也是在的。”
可是那又怎样。
卿因突然觉得很是可笑。
秦渊的心里可以有天下，可以装的下黎民与生计。但是对于他的父亲而言，这大昱河山如何，早就已经与他无关。
这种凉漠，令卿因觉得很是失望。
而比起这种失望，更多的是一种心酸。他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就在与自己的独子不远的地方，但是即使如此，他甚至没有想到要去寻找自己的独子。
让自己的独子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卿因轻蔑地笑，最后也只是笑笑，觉得难以再说什么。她抬起头，最后再看了一眼秦桦，这眼神很深。
秦桦看向卿因的时候，撞到的就是这样的眼神，更像是一种恐怖的狼眼。
这样的眼神，甚至让他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就像是孟玄泽就在这孩子的灵魂之上，如此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看上去半大的孩子身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既不是一个孩子，也不是我的父皇，”卿因冷声道：“我只是你独子的妻子，一个对你感到很失望的后辈。”
她只是很可惜秦渊会有如此父亲，心疼为何他们都是在大昱权势下的牺牲品。
“与其隐瞒，不如把实话都说出来吧，父王应当不会希望秦樾姑姑到最后都不归来的。父王既然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该早些为秦樾姑姑打算。”
她这话说得已经很是冷漠，几乎连一些些温度也没有的。
秦桦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他确实不了解自己眼前的这个孩子，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
他冷笑一声，道：“自然会有人可以照顾她。”
“不会有，”卿因漠然看着他：“我见过秦樾姑姑本人，她已经心如死灰，就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这不是一个身边有陪伴者的人该有的样子。”
她已经不想再与秦桦多说什么，干脆把那些残忍的事实都扒开来，放在他的面前，让他自己去选择。
她原本说的话还是带着商量余地的，但是秦桦终究是让她觉得太过失望，这样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听完她和软的话。
卿因的声音低沉下来，她看着秦桦，笑道：“在父王身边的人，当真是都很痛苦。”
这话一出，就如同最锋利的刀刃扎在秦桦的心中。当他每呼吸一下，这些想法都会让他觉得整颗心都在疼痛。
他身边所有人，确实都在陷入痛苦之中。
卿因指了指窗外，道：“我记得父王还有一个侍奉您多年的仕女吧，这姑娘也是忠心耿耿，对您矢知晓志不渝。若是让她痛苦，恐怕父王也会觉得痛苦罢。”
秦桦抬起头，那双方才还是茫然一片的眸子里面染上杀意。
他想错了，卿因并不是她的父亲。
她甚至比她的父亲更加的心狠，知晓他现下的软肋在何处。这样的一箭中的，甚至让他在慌乱间有些失态。
“秦渊答应过我，不会动她。”
“那是秦渊，”卿因笑，一瞬间就好像芙蕖盛开，潋滟芳泽：“我不是秦渊，只是他的妻子而已。父王你得知道，我是帝女啊，流着的是皇室那没有温度的血。”
秦桦的脸上出现一种狰狞神色。
“我从小就是在最痛苦的深渊，那座宫殿里面生活着。所以，我知道怎么样能够使一个人肝肠寸断，希望我不会把那些手段用在你的仕女身上。”
秦桦停顿了许久许久，卿因听到他有些急速的呼吸声。
她知道，他一定是恨毒了她。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老爹也已经等不急。比起在这里说这些邪恶的话，眼睁睁看着老爹失去见到挚爱的机会会令她感到更加的无奈。
“她在秦家的别苑，城郊的温泉小庄里。”
秦桦吐出这几个字，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好像都掏空，整个人都瘫软。
卿因听到他的话之后，并没有任何的停留，急匆匆就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