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泰帝看向他。
“圣上,你是不是想问老臣笑什么?”
元泰帝冷漠而对。
“圣上,老臣突然想起民间一句谚语,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夏子安被京里人称为二愣子,麻二娘这股冲动砸铺子的劲,真跟他一样。”
元泰帝眼眸深黑,盯着风江逸,又看向夏臻,突然仰头大笑,“哈哈……”
整个朝殿的人都被皇帝笑得毛骨悚然,除了垂眼的夏臻,还有仍旧风淡云轻看向皇帝的太师。
“哈哈……”元泰帝的笑声若大的朝殿内回荡,久久不散。
大内侍太监方玉源被皇帝笑得汗都出来了,这可要进腊月的冬天啊!
皇宫大内,某处院落,这里是太监们生活、休息的地方,院落外,北方啸啸,黄叶飘飞,院落内,在有等级的房间内,几个小公公已经呆在这里一个多时辰了。
“为何没人回禀,夏臻要动这么大的手笔?”
“我……我已经派人去问了,是下面的人大意了,根本没有守严北郡王府,让他们把这三十六家的底摸了个透。”
“真是……真是酒囊饭袋。”
“冯……冯公公,现在不是骂这些的时候吧,现在是想办法怎么脱身,怎么保命吧!”有小公公吓得瑟瑟发抖。
众人听到他的话沉默了,现在确实是要考虑怎么脱身、怎么保命,可是大公公还在朝殿,根本没见机会见到。
他们这样的人除了找他,别有没的路可走。
下午申时正(下行4点),终于散朝了,早朝的人纷纷出了宫门,门口,有一辆马车刚好停下,夏臻只一眼就知道是谁的马车。
刘载离下马车时,刚好遇到夏臻出宫门,正要抬脚上马车,一上一下,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寒风中相遇,一个淡然,一个墨色深瞳,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有,擦身而过。
“我劝你不要试探皇权,自己不要命不要紧,别人还要命呢。”马车经过刘载离身边时,他忍不住出口。
夏臻伸手挑起车窗帘布,眯眼一笑,“金矿有挖完的一天,是死的,可那成千上万的铺子,却是活的,只要存在,就有银子收,你说是不是,燕成郡王?”
刘载离冷冷的看向他。
夏臻不以为意,嘴角轻扬,倏一下放下手中的窗帘,“走——”
“驾——驾——”马车夫驾着马车急速而行。
刘载离看着马车背影,倏然收紧大氅,大步跨进了宫城之门。
黄昏暮色,太阳已经收起它那暗淡的光芒,好像也怕冷似的,躲进了像棉胎一样厚的云层,慢慢的,西北风浸透吹遍每个角落,不一会儿,地上、房屋上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静谧的冬夜,月色似水冰冷,马车嘚嘚行在街道上,踏着朦胧的月色穿过漫长的道路,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个秃顶老头儿,受不住西北风的袭击,在寒风中摇曳。
“夫人到那里了?”
“回爷,在西街坊。”
“多少家了?”
“三十家了。”
夏臻点点头,“那快了。”
“是,爷,有了洛阳郡王的帮助,快了很多,等你到时,差不多就要结束了。”
“嗯。”夏臻没有了面对刘载呈时的自信,面色沉沉,一派倦色,暗自叹气,京城真不是个好地方,不要说午饭了,就连晚饭怕也是吃不上了。
刘载呈到御书房时,风江逸等人正站在元泰帝跟前,他没有打扰他们,避在一边等待。
元泰帝双眼沉沉,“太师,你和夏子安一唱一和真是不错啊!”
“回圣上,臣能说实话吗?”
元泰帝眼皮了皮,“朕不让你说实话了吗?”
“圣上,老臣一直到宫卫冲进来回禀才知道北郡王妃带着六百卫卒去砸酒楼,绝无半句假话。”
元泰帝眸光灼灼:“你的意思是,你没处处维护麻家小娘子?”
“老臣有私心,但比之国事,臣这点私心根本不值一提,圣上,麻二娘为自己讨回公道不假,但何偿不是我们的机会呢?”风江逸道:“京中积弊已不是一天两天,国库空虚也是事实,圣上,是该借机敲打这些世家宗族了,他们不能只享受圣上为他们打下的大好江山,不为大魏朝做点实事,让他们按时交纳商课税,老臣认为不过分。”
尚书令转头道:“风老大人,你既已说积弊已久,又怎么会在一时解决得了?”
“所以老夫才觉得今天这事是个机会。”风江逸一脸正色,“圣上,老臣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了。”
元泰帝揪揪眉心,“风太师留下,其余人等散去。”
“圣上……”连尚书令都没有被留下,他急切出声。
“下去吧,有事,五天后早朝再讲。”
“圣……”尚书令在皇上森冷的眸意中退了出去。
“来人……”
“圣上——”
“子离到了吗?”
“回圣上,微臣在——”
元泰终于开口:“别的事先放一放,看看骗银子的背后有什么弯弯绕绕,闹得满城风雨像什么样子,该抓抓,该杀杀!”
“是,圣上,微臣马上就去办。”
立在元泰帝身后的方玉源悄悄看了眼刘载离,可对方根本没有瞧见他,面色沉了沉。
刘载离离开后,元泰帝直接开口,“难道朕就这样放了夏子安两口子?”
风江逸苦笑一声,“圣上,其实你已经放过夏子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