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不时出现闲人身影,兄弟俩人不便深谈,随后就只聊了一些家常里短。
王震叫王烁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之前,先住到他那里去。他说家里院子挺大不愁住不下,离皇城也近就在崇仁坊,往返应职就班也很方便。
王烁刚刚从皇城景风门里出来时,就打从崇仁坊路过。据说崇仁坊是京城最“热”的坊之一,房价很贵。看来王震在京城混得还算不错。
王烁来了京城这么久一直住宾馆,早就受够了。在安顿好自己的住处之前暂时住到自家兄弟那里去,想来并无不妥,于是便答应了。
兄弟俩人约好,待麟德殿国宴散席之后再行聚首。还有许多事情,只能回了家里私下密谈。
聊了片刻,王震便告辞而去。
刚好光禄寺的人也来迎请。王烁一行众人整好了衣冠,这便去了麟德殿。
殿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官员,正在排队等侯入殿用宴。能受邀参加麟德殿国宴的,除了外交使节,京官最低级别也是七品。
王烁大致估算了一下,在场已不下千人!
据说京城有品级的官员,大约有两千六百人之多。这还不包括皇族、外戚、勋贵和他们的亲族人等。
用王震的话来讲,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拥有很复杂的官场人脉。他们彼此勾连交错,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大小派系和集团。
王烁心想,如果这些人涉嫌违法,处理起来还真是不大容易。会有那么一种可能,将一个九品小官顺藤摸瓜往上查去,最终能逮出好几个尚书侍郎来,就是查到李林甫本人面前也不奇怪!
正琢磨着,一个身躯挺拔步履稳健的青年走到了王烁面前,叉手一拜,“属下郝廷玉,参见王中郎!”
“哈哈!”王烁笑了,“郝将军,想不到我们真能成为同僚!”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郝廷玉很兴奋,笑道,“待朝廷三日大酺过后,郝某当与众多同僚一同设宴,欢迎王公子加入我们左金吾卫!”
“此事不急。”王烁将郝廷玉叫到一旁,小声道:“前任中郎将段子璋被降职为右郎将,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郝廷玉皱了皱眉,小声道:“几天前还好好的,上面突然就下来一份调令,将段将军给降了职。不光是他,左金吾将军董延光原本一直兼任左街使,也给削去了使职。如此看来……他二人应该是在给王公子腾位置。”
“腾位置?”王烁皱眉,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在官场上并不少见,但让出位置的人一般会调任他处并有所升迁。像董延光和段子璋这样,降职并留任原处的,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郝廷玉也皱了皱眉,小声道:“王公子既已看出端倪,郝某也就不用多说了。总之,往后王公子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在场人多不便细谈,王烁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时辰到了,文武百官排队步入麒德殿。
像这样的大型国宴,礼法规矩一向森严,官员的座次先后极度分明。现场甚至还有侍御史纠察官员行为举止,如同上朝一般。
谁要是敢在这样的宴会场合滥饮大醉高声喧哗,除非是不想混了。
上千官员井然有序的各自入席,王烁等人因为是功臣主角,皇帝特赐他们席位靠前,附近不远就坐着宰相李林甫和陈希烈。
王烁还看到了太子李亨。他的年龄比王忠嗣要小,但面相憔悴而无神看起来比王忠嗣还要大。此刻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眼睛都不曾乱瞟一下。就连一身方心曲领的绛纱袍也与一般大臣区别不大,只有头上那一顶“三梁冠”与众臣有所区别。
若不用心关注,还真的真容易就会将这位太子给忽略了。
据说太子李亨曾经上表称说,自己不能和皇帝穿用一样的服色,这是大不敬。李隆基因此召请群臣商议,太子在正式场合该要如何着装?
最后结果就是,太子就用大臣一样的服色,只是名称象征性的改了一改。
王烁暗忖,李亨这位太子,在经历了李林甫发起的两次大狱攻击之后,羽翼已被斩去大半,内心更是深受打击,现在几乎低调得快要没有一丝存在感了……我既不能和他走得太近,也不能当真与之决裂!
清正雅乐奏响,群臣向皇帝敬酒,皇帝请群臣共饮,太子与宰相一同给皇帝敬酒。
由此三巡过后,清正雅乐换成了教坊舞乐,宫廷舞伎翩然登场,群臣终于可以动筷子吃饭了。
预料中的“重要节目”也开始上演,皇帝李隆基把王烁唤到了御陛近前。
许多话私下里已经说过了,李隆基不再多言,只叫近侍奉上一杯酒,“王烁,你立下了大功。朕赐你满饮此杯!”
“臣王烁,谢陛下亲赐御酒!”王烁恭恭敬敬的接过御酒喝了个干净。
李隆基点头微笑,“往后,你就得安家于京城了。朕特赐你宣阳坊宅院一座,另仆婢十人、歌舞乐伎一部。”
这样的额外加赏,从来不会写进大诏令里。王烁感觉挺意外,忙道:“陛下,臣不过是做了一些份内之事,臣万万不敢受此重赏!”
“不许推辞。”李隆基微笑道,“长安素来一房难求,朕不过是为了减少你的后顾之忧,希望你能全心全力办好差事,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你也不必担心这会坏了什么规矩,这座宅院是朕动用内帑,专程替你购置的。”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