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又跟王烁讲了一阵他们“作案”的经过,说得十分详细。他还说,他瞒着海棠私自藏起了米罕发给他们的密令书信,就是等着有遭一日,把它们当作证据去揭发米罕。
“既然你早有此念,为何不早早报官?”王烁问道。
“那会害了海棠……”钱三直摇头,非常的丧气,“我是一个宦人,一个从小就被家人抛弃的宦人。能让我在乎的东西不多了,海棠几乎就是我的唯一。是米罕害得海棠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如果东窗事发海棠要落难,我是一定不会让米罕好过的!”
王烁点了点头,钱三的逻辑倒是没毛病。
一个太监,还有能追求一点什么呢?跟他谈人生和理想简直就是有病,忠君爱国、正邪善恶也只是一场虚空。能为自己在乎的人牺牲一切去做任何事情,可能就是他们灵魂最好的寄托,和一生最好的归宿。
或许海棠的内心世界,也和钱三差不太多。否则他们两个不会走到一起。
他们这样的人,内心一片荒芜与绝望,精神完全没有寄托,连回忆都只是痛苦与煎熬。
宗教拥有抚慰人心的力量,恰是他们这种人最需要的。如果有居心叵测之人,以此为突破口对其进行奴役与驱使,那真是容易得很。
精神上的暴政才是真正的暴政,因为人们根本无法与之对抗。不知不觉,就已经被完全的征服。
简而言之,洗脑。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海棠与钱三,也只是受害者。
思及此处,王烁说道“除了这次的布政坊刺杀,你们还参与过别的行动吗?”
钱三说道“除了一些例行的祭祀,米罕就只是偶尔要我们撺掇公主及其亲属友朋,去信仰祅教或是去往祅祠布施募捐。别的没有了。”
“那你们是怎么成为,刺客首领的?”王烁问道。
“我们两人在祅教内部,都还有了一点身份。”钱三道,“海棠是阿希护法,我是斯鲁什护法。”
王烁道“在祅教,阿希是幸福女神,斯鲁什是遵命天使。七大主神之外的,善界次要神。”
钱三微微一怔,“王将军居然也懂祅教?”
“我要调查与之有关的案件,多少也该做一些功课。”王烁道,“身为护法,你们平常都做些什么?”
“护法,说白了就像是道观与寺庙的武道和武僧的头领,主要是为了保护庙祠。”钱三道,“因为我们都曾练过武艺箭术,又都能识文断字,加上身份比较特殊是公主的奴婢,因此米罕就让我们做了护法。我们手下各有九名会武的信徒,他们像海棠一样对祅教愚忠之极。那日布政坊行刺,就由我们两组人一同参与。”
王烁问道“米罕发给你们的密信,你藏在哪里?”
“在薛府,我房间的鞋柜里。”钱三道,“那里有一双牛皮新靴,我将那封信用油纸包好缝在了靴内。你们拿到,一看便知。”
“来人,速去将信取来!”
“喏。”
王烁转头看向李晟,“良器,都记下了吗?”
“回将军,全都记下了。”宠妻凶猛:学霸女神很高能
于是他将信拿到了钱三面前,要他指认。
钱三说这是波斯古文,当场就给他翻译了一通。大意就是,光明火神的旨意,让护法率领忠实的信徒去清除人间的罪恶,惩罚冒犯正义主神的恶神奴仆王烁。
恶神奴仆?
王烁都想笑,老子可是灵魂大救星!
随即,王烁找到了杨钊。对他说,证据确凿,可以动手抓捕西市珠玉行的店东,米罕了。
杨钊长声一叹,“怕是晚了。”
“什么意思?”
“难道你忘了,韦由刚刚才过来闹过?”杨钊道,“西市是他的地盘,之前派去盯着米罕的,是他手下的不良人。现在他的人,应该是已经撤回来了。”
草!
王烁当即恼怒不已,“如果韦由真敢这么做,那他就是因私废公!跑了米罕,我饶他不得!”
“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杨钊道,“此前我已经用京兆府的名义,下发一道准许越界办案命令给你。不如你现在亲自去一趟西市,抓捕米罕到案?”
“事不宜迟,我马上动身。”
王烁立刻开始召集属下。
“王将军。”杨钊凑到他面前,小声的说道,“西市有市署,在那里执法的不良人和把守城门的武侯,都是右街使韦由的人。萧炅被停职之后,韦由瞧不起我们心中不服,立刻就跳了出来跟我们唱反调。你此去西市,可能会有阻力。我这个不受敬重的假府尹,怕也是爱莫能助了。”
王烁眉宇一沉,“西市的不良人和武侯,倘若真敢阻挠我办差,那就活该他们倒霉。”
杨钊感觉有点心惊肉跳,“尽量还是以和为贵,不要和自己人动手。”
“杨御史放心,我有分寸。”
事不宜迟,王烁立刻整装出发。
李晟提醒道,祅教的主祠就在西市。我们这样浩浩荡荡的杀奔过去抓捕米罕,难说会不会引起祅祠的剧烈抵抗。不如我们先微服进去抓人?
王烁想了一想,“不!”
“如果祅祠敢于公然反抗,我就顺坡下驴,杀他个人仰马翻!”王烁道,“但你提醒得也很及时。我怕我们,到时候会有些人手不足。你派人去集结不良人,以备后援。”
“喏。”李晟应了命,又道,“将军,何不上报左杖院请求支援?”
“现在的行动目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