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烁的印象里,高力士一直都是一个既睿智又和蔼,还极有修养的老人家。
这一次,他居然发火了!
王烁不由得有点发愣,“怎么了,高阿爷?”
“你!……”高力士拿手指着王烁,四下看了一眼,“换个地方,我要好生与你说道说道。”
“好。”王烁不禁有点汗颜,“有请高阿爷,来我官署。”
带着高力士走进官署的时候,王烁心里七上八下的嘀咕,同为皇帝的心腹,方才陈玄礼的态度可不是这样。
细下一想,陈玄礼毕竟是一介武夫,高力士则更像是一位政客。两人的观点会有所差异,倒是不奇怪。
这时王烁不禁想起陈玄礼反正叮嘱的那一句,有事多向高力士那个“老精怪”请教,听他的准没错。
好吧,那就听一听,他将要说一些什么。
高力士摒退了身边的所有人,还对他们叮嘱,都走远一点不许窃听。王烁也叫李晟等人全都退下了,离得远远的。
两人走进官署,还不及入座,高力士突然就扬起他的巴掌,对着王烁的脑袋就来了几下。
“砰、砰、砰”,肉掌拍在精钢所铸的兜鍪上,拍得那叫一个响。
但马上高力士就缩回了他的手,疼得一个劲的咝咝吸气。
王烁将头上的兜鍪拿了下来,讪讪的笑着说道:“高阿爷,手疼吗?”
“你小子!”高力士再次扬起手对准了王烁的脑袋。
王烁连忙缩起脖子闭上眼睛,做好了挨揍的准确。
但高力士毕竟是没有再打下来,而是收起手,叹了一口气,“坐下。坐下说话。”
“喏。”王烁连忙将兜鍪放到一边,伸手来扶高力士入了座。
高力士刚刚坐下,就一口问道:“说,杀了多少人?”
王烁心里嘀咕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道:“据陈大将军清理现场做出的统计,约有……二百六。”
“两百多人?!”高力士瞪圆了眼睛,“你出门也就两个时辰,一口气杀了两百多人?!”
王烁愣愣的点头,“除去往返路程和闲聊扯淡洗洗干净的时间,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吧?”
“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炫耀?”高力士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大骂,“混帐!真正是岂有此理!”
“我……我就是实话实说……”
“闭嘴!”
王烁果断就闭了嘴,眼观鼻鼻观心,连眼珠子都不乱挪。
高力士兀自生了一顿闷气,长吁了一声,“你这小子,真是太不懂事、太能惹祸了。这里可是太平盛世的天子脚下,你怎能如此大开杀戒呢?”
“我错了……”
高力士又道:“那个亚里斯身份敏感,圣人对他的处理态度,都还没有完全明确。你怎能擅作主张,说杀就杀了呢?你这不等于就是,越俎代庖了吗?”
“我错了……”
“亚里斯身边还有几个关系极为紧密的胡商,背景也是复杂。”高力士道,“其中至少有三个,是安禄山商队的东主。你知道他们这几年来,给圣人朝奉了多少珍禽异兽和金银宝器吗?……连圣人都拿人手软,想着网开一面饶其不死。你怎么一声不吭,就给全杀了呢?”
“我错了……”腹黑老公,喜欢你
片刻后王烁离开了这里,去了膳厅吃了一点东西,然后给高力士带了一份吃食回到官署里。
高力士才没功夫吃饭,他叫王烁把饭食放到了一边,然后正色对他说道:“既然亚里斯都已经在执法当中被你处决了,那这件案子也就被你办成了一棕铁案。现在我猜测,最后的结果应该是,把所有的罪名都归咎到亚里斯的头上。”
王烁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还有谁,比死人更能背锅呢?
更何况,亚里斯本就是罪大恶极。
“死人一了百了。活人的麻烦,才刚刚开始。”高力士道,“现在,凡是与亚里斯关系密切的官员,都会如坐针毡。尤其是那些,之前出面给他做保的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王烁眨了眨眼睛,小声道:“高阿爷,你说安禄山会不会受到牵连?”
高力士微微一怔,用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看了王烁一眼,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摇了摇头。
意思很明显,凭你这两下子,还想扳倒安禄山不成?
王烁当然也没指望,凭这点事情就能整死安禄山。真要这么容易的话,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早就有人把安禄山干掉过无数次了。
“但你竟然一口气,砍断了他三根摇钱树。”高力士有那么一点兴灾乐祸的看着王烁,“他是一定不会,轻易与你善罢干休的!”
“那就让他放马过来。”王烁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反正他早就和我爹结下了旧恨,我不怕再添上一点新仇。”
“你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高力士摇了摇头,说道,“知道你爹,为什么要辞去河东与朔方的节度使之职吗?”
王烁微微一怔,“莫非还有安禄山的缘故?”
“怎会没有呢?”高力士说道,“你仔细回想一下,安禄山向皇帝上书请命,想要找你爹借兵去打契丹。结果你爹一声不吭,亲自跑到范阳去看了一遭,回来就向皇帝上书说安禄山要谋反,拒绝借兵给他。结果呢?”
王烁点了点头,结果就是,老王被迫辞去了河东与朔方节度使之职!
“河东节度与朔方节度,与安禄山坐镇的范阳节度、平卢节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