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左梦庚已经投降了清军,但若因此就把他看做是阿济格的奴才,未免有失偏颇。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左梦庚和洪承畴不同,从本质上来看,他依旧是一个旧式的军阀。
衡量奴才和军阀的标准,从来就不是掌握了多少军队和资源。
比如说江北的洪承畴,拥兵十几万之众,控制着淮扬、淮安等广阔的地盘,但他依旧是一个最典型的奴才,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能够得到主子恩宠的奴才罢了。
虽然左梦庚的总体实力确实不如洪承畴,政治手腕和军事素养也比洪承畴相差甚远,但他却有一个洪承畴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自己的体系。
洪承畴手下那十几万清军,全都是属于清廷的,洪承畴只不过是代管而已。
只要清廷下一道诏书,随时都可以剥夺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左梦庚手下的队伍虽然多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但却是属于自己的队伍,他还有自己的地盘和行政体系,这才是真正的本钱。
赣北、赣西,一直到武昌府东部,名义上是阿济格的辖区,实际上却是左梦庚的地盘儿,各级官僚多是“左部”出身。
尤其是驻守长江沿线的数量庞大的军队,几乎全都是“左家军”,这让他带上了浓重的军阀属性。
就凭这一点,左梦庚就有资格看不起洪承畴。
很随意的扬了扬洪承畴送来的那封亲笔信,用一种明显带着嘲弄口吻的语气对他手下的将官和幕僚说道:“他洪承畴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想要我为他火中取栗,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洪承畴本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年纪轻轻就连捷登科是正经的科举进士,文字上的功夫当然胜过左梦庚百倍都不止,这封书信写的相当客套:“九江左帅敬启:愚洪久闻左帅赫威之名,让江岳迢迢,徒期山水而未曾一晤…”
清廷并没有正式的大元帅官职,洪承畴称左梦庚为“左帅”不过是个客套的恭维之词。
例行公事般的客套话过后,就开始逐渐进入正题了:洪承畴希望左梦庚能够尽快整顿人马,尤其是要组织起长江水军,只要江南残明发动北伐,立刻就顺江而下去攻击空虚的江南。
到时候一战而竞全功,一定会得到高封厚赏。
在这封书信当中,洪承畴还提到了明军的动向:种种迹象表明,明军在赣西北发动的攻势完全就是虚张声势,是为了避免两线作战才采取的主动防御。
明军之意看似是要打开赣西攻取湖广,其实根本就是剑指江北,希望左梦庚不要被明军的声势所惑。
书信中的言语虽然恭敬客套,但用意却十分明显:赣西和湖广的明军只不过是偏师,仅仅只是为了牵制,真正的主力还在江南,一旦明军的北伐开始,就让左梦庚迅速击破对手率领长江水师去配合他作战。
江南残明不具备两线同时作战的能力,江北的洪承畴才是残明近在咫尺的威胁,这个局面大家都是很清楚,根本就不用洪承畴罗罗嗦嗦的说这么一大通废话。
至于说去配合洪承畴作战,根本就想也不要想!我凭什么要去配合你?
你洪承畴一封书信我就替你卖命?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到时候平定江南剿灭残明的功劳算谁的?
就算是左梦庚已经剃发留起了辫子,顶戴花翎成为清廷的官员,但他身上依旧带着浓重的军阀属性,最先考虑的还是“左部”这个体系的利益。
至于说洪承畴能不能平定江南,和我有什么关系?
作为“左部”这个体系中的文胆和“首席智囊”,在黄州被打的大败的徐恩盛虽然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本事,却最善于出谋划策。
摇头晃脑的读罢了洪承畴的书信之后,徐恩盛做出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神态,面带微笑手捻长须,活脱脱就是一副诸葛重生的架势:“这洪承畴做一个征南大计,右一个大局为重,还不是想利用咱们去给他打下手?未免也太精明了些。”
“他有一点说对了,那就是一定要整编长江水师。”
才刚刚开春不久,天气稍微暖和了那么一点点,徐恩盛却手持一把描金的折扇,不紧不慢的摇晃着,颇有几分军师谋主的姿态,连说话的口气都很象戏文里的诸葛亮:“整编长江水师之后,却不忙着出击,等洪承畴和江南残明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际,我们再行出兵。到时候千军万马顺江而下,这平定江南的功劳就是咱们的了!”
徐恩盛的这个盘算,几乎代表了左部绝大多数人的心思:凭什么去给洪承畴打下手?最好的办法就是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等到洪承畴和江南残明都杀的没了力气之后,再沿江而下收拾残局。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
按照徐恩盛的设想,肯定会出兵攻击江南,但却不是现在,更不可能跟着洪承畴的指挥棒行动,而是等洪承畴先和江南残明拼个你死我活之后再行动!
徐恩盛提出的这个“渔翁得利”的总体战略不仅代表了左部人马的想法,同时和英亲王阿济格的设想如出一辙。
不论是阿济格还是左梦庚,都不想“为他人做嫁衣”,尤其不希望给洪承畴打下手。
消耗自己的实力去和江南硬拼,然后被洪承畴摘取胜利果实。
呵呵,反过来还差不多!
虽然阿济格没有明说,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