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兵强马壮者得之,这是万古不亘的硬道理,其他那些所谓的至理名言都是虚的!
能不能当皇帝,就看有没有压服天下的实力,仅此而已。
现如今的张启阳,或许还不具备凭借一己之力压服天下的实力,但五年之后呢?十年之后呢?
学生兵的可怕之处已经显露无遗了,只要新华军校源源不断的培养出一期又一期的学生,这个世间还有谁敢称敌手?
“我当然想做皇帝了,但却做不成。”张启阳笑道:“一来是大明朝还没有把路走绝,更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时候说改朝换代之事,会伤了我族的元气。”
张启阳慢慢的端起细瓷茶杯,撒手松开,随着一声脆响,顿时化为偏偏碎瓷,茶水泼洒一地。
“这天下就好似茶杯,我族的元气为杯中水,杯为用水为本。杯子碎了可以换一个,若是水撒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民族的利益高于一切,与之相比,皇位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东西。
在这明清交替的汹汹之际,民族元气大伤,再来个改朝换代的故事,必然群雄并起天下纷争,就算张启阳最终能够脱颖而出,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更重要的是,这需要时间,非常非常漫长的时间。
而时间,恰恰就是张启阳最紧缺的东西。
他心中的那个目标,穷一生之功都未必能够实现,已没有那么多时间再打破局面重新塑造了。
“只要不是把我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我会老老实实的做个忠臣,我想这正是你想要的答案吧?”
史德威没有回答,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沉默了好半天,似乎是在思索一件多么紧要的事情。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依旧是史德威最先开口:“家里来信了,老夫人咳的厉害,整宿整宿的咳,还时常咳出血来。”
突然之间,话题就从军国大事转到了家长里短,张启阳却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他甚至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史德威的真实目的了。
“信里说,老夫人只怕过不了这个冬天。”
虽然老夫人的年岁还不是很大,但身子骨儿却一直都很不好,早就有肺痨的老毛病。
虽经过多方医治,病情却在持续恶化之中,已到了咳血的地步。
书信当中,详细说明了家里的状况:不仅老夫人的身体堪忧,连太夫人的身子骨都一天不如一天,时常幻听幻视精神恍惚,早不复往日的康健。
家里两个老人,一个孤女,唯一的顶门之人史德威却在外征战。
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但史可法本人已经对大明朝尽忠了,这尽孝之事一定要由史德威来做。
这也是当年史可法对他的嘱托。
“太夫人的意思,是要我把一家人接到扬州,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把两个老人全都接到扬州来,当然不是为享福。
以史家的地位和影响力,在江南就可以享福了,又何必舟车劳顿来到这江北之地?
但老夫人和太夫人却是一定要来的,这是为了缅怀。
扬州,是史可法以身相殉的地方,这江北是史可法魂牵梦绕之地。
虽然史可法已经不在人世,但老夫人太夫人却想来到这里继续陪伴史可法的英灵忠魂。
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而且还全都是女流之辈,唯一一个年岁相当的史环至今还身陷囹圄,家里一定有个顶门立户之人,一定要有个传宗接代的希望。
无有男丁何以为家?
让史德威守家,这个意思就是放弃兵权,放弃富贵荣华,全心全意支撑起这个凋零破败的家庭。
“老夫人和太夫人,已时日无多,我不能违了她们的心意。尊父未曾尽过的孝道,则由我来完成。”
让史德威代替自己在老母亲面前尽孝,支撑起这个家,正是史可法当年收史德威为子的初衷。
多铎已死,尊父史可法的大仇已报,江北重归大明版图,史可法的心愿已了,史德威已萌生出了退隐之意。
“既然你已表明心迹,我也就可以放心的把扬州军两万兄弟托付给你了。”
扬州军和毅勇军,本身并不是什么盟友,也没有任何盟约性质的东西,但却早已经历过血与火的生死考验。
就算扬州军还不在毅勇军的体系之内,也绝对不是外人,在很多重大抉择面前都保持了相当高的默契。
比如说,若是没有张启阳在财货方面的大力支持,扬州军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再比如说,这次北伐,虽然是由扬州军指导毅勇军主攻,但北伐大军之中本就掺杂了毅勇军四个营,由高起潜负责,服从史德威这个“北伐总司令”的具体指挥。
早在扬州血战之后南京保卫战之前,史德威就表示过这个意思,现在又一次正式提起。
这才是本次“秦王台茶话会”的真实目的。
两军合并,让扬州军成为毅勇军的一部分,这么重大的事情,史德威既然如此郑重的说出来,必然早就和扬州军上上下下做过沟通。
至于说由此产生的程序问题,以及朝廷方面有可能出现的反对意见,对于张启阳而言,那还算是一个问题吗?
“一视同仁善待扬州军兄弟们,这样的废话不消我多说。”史德威端起面前那杯由张启阳亲手给他斟满的茶水一饮而尽:“你做事,我放心,你说的话,我信得过,只盼你能谨记今日之言。”
把扬州军交给张启阳,史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