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崩坏成了这个样子,大清国的风雨飘摇之势已经明显到连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大明的三路北伐大军气势汹汹,一路势如破竹平推横扫,简直势不可挡。
到底怎样才能挡住毅勇军?
要是挡不住的话还能不能和议?
对此,绝大多数人都持悲观态度,几乎所有的旗人都在做着放弃京城回到关外躲避战火的打算,京城附近已是一片惶惶难安的末世景象,这世道,就算是神仙都不能挽回了。
自从多尔衮死了之后,局面就几经剧变,虽然这大清国还拥有广大的国土,其实早就崩了。
作为实力做雄厚的一支,豪格成了大清国的“反贼”,踞于山西的“老三关”一带,和大同总兵姜骧遥相呼应,摆出的就是一副割据西北的架势。
英亲王阿济格虽有几万人马,但却不敢轻易离开京畿,毕竟吴三桂的态度未明,还需小心提防。
凛冽的风好像撒了泼,猛力的抽打着慈宁宫的窗棂子,虽然隔着厚厚的毡帘,还是能听到大风掠过低空的“呜呜”声。
慈宁宫的地龙烧的正旺,暖烘烘的让人闷了一脑门子的细汗,虽然很多王公大臣聚在这里,却全都一言不发,仿佛守陵的孝子贤孙一般把脑袋耷拉下来。
顺治小皇帝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应该从何说起,完全是受到压抑情绪的影响,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活像是一尊被人供奉的雕像。
布木布泰没有戴旗头,只是很随意的挽了个发髻,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和她本人完全无关的小事儿,漫不经心的说道:“局势呢就是这么个样子,在座的诸位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还有什么法子尽管拿出来,好与不好我也就一并听了,总比一丁点的法子都没有要强一些吧?”
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是被动的等着石破天惊的那一刻罢了。
“既然你们都不想说,那哀家就说道说道。”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马奶,布木布泰说道:“前番上苍降警,你们说这是皇上失德,才导致局面崩坏。哀家就听了你们的,让皇帝上了一份《罪己诏》。如今这《罪己诏》已经下了,又免了来年的赋税,怎么说也是体恤黎庶了吧?怎么还是不管用?”
几天前的那场日食,对舆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大家都说这是皇帝干的不好,老天爷才会降下警示。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已经亲政事实还是一个摆设的顺治皇帝马上弄了一个《罪己诏》出来承认错误。
与其说是向上苍自请罪责,还不如说的为了平息舆论。
所谓的《罪己诏》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除了表示自己一定会“勤政爱民”“以慰上苍”之外,就是大兴祭祀,唯一可以算得上的实际举措的事情也就是老掉牙的那一套而已。
重审诉狱清理冤案,大规模削减民间赋税。
清理冤枉这种事,没有半年八个月的时间,根本就见不到成效。
至于说大清国还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于说削减赋税现在朝廷能够统治的地盘儿已所剩无几,行政命令根本就出不了京城,所谓的削减赋税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
这些既不华丽又不实惠的举措,肯定平息不了上天的震怒,局势自然不会有任何好转。
宗室亲贵国家重臣,一个个全都做了闷嘴葫芦,完全就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一时间,连布木布泰都心灰意冷意兴阑珊起来。
既然无力回天,那就这样吧,这大清国真是没的救了。
再也懒得看亲王贝勒们的颓废之态,布木布泰无可奈何的说道:“你们无话可说,哀家也乏了,都告退吧,明儿个也不必再来了。”
看着布木布泰要转身离去,状元何洪森很是急切的大喊了一句:“太后,留步!”
以何洪森的身份和地位,本无资格来到这里和众多的勋贵在一起商议国事,但是他却是被众人推举出来的“和议使者”,也就勉为其难的参与了。
布木布泰回过头来,看着这位他,无可奈何的苦笑着:“和议的事儿,你们自行商量着办理吧,哀家是真的乏了,想好好的歇一歇。”
这位状元公,竟然还真的有几分忧心国事为国筹谋的架势,一打马蹄袖跪拜下去,用很大的生意说道:“局势忧扰至此,只有太后才能住持大局,可不敢歇着啊!”
布木布泰停下了脚步:“何状元,那你说还有什么法子?”
何洪森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但却昂着头,脸上已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和议之事,本不可为,就眼下这个局势,就算朝廷这边想和,那张启阳也是决计不允的。所谓和议依旧是缓兵之计,只希望能拖延些时日,迟滞张启阳的进逼速度。给朝廷以喘息之机而已。”
但这有用吗?
“有用,趁着这个机会,朝廷可以将保定府并天津卫的军队调过来,全力固守京城。”
把京畿附近的兵力全都收回来,放弃层层设防被动抵抗的战略,仅仅只是固守京城这一个支撑点。
“胡说八道。”
“一派胡言!”
根本就不等何洪森把话说完,旁边那些个王公大臣就已经纷纷指摘起来:“要照你这么说,这仗再也不必打下去,不如把大清国拱手让给张启阳好了。”
直接放弃各地,其实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