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竟然……这怎么可以?”永王的脸色涨的通红:“皇兄啊,万岁,你怎么会想出把皇姐嫁给张启阳的念头?”
“若是事先能和我商议一下,也就不会碰一鼻子灰了。”
张启阳竟然拒绝了这桩婚姻,确实是碰了一鼻子灰,搞的整个皇室很没有面子,但却不是没有收获。
毕竟张启阳已经做出了承诺:不会造反,也没有染指江南的意思。
至于说他不想娶一个公主做老婆,落了皇帝的面子,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二弟,那张启阳说过,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问你,他说你一定会明白。那你就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竟然担心张启阳想造反做皇帝?”永王真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在他的心中,自己的皇帝哥哥和公主姐姐简直就是个没有见识的乡巴佬,始终把自己家里的那点坛坛罐罐当做是宝贝,却浑不知天下之大也。
“若我是张启阳,也一样不稀罕做什么劳什子的皇帝。”
在皇帝这个特有的称谓面前加上“劳什子”这三个字,显得极不恭敬,好在他是永王,是皇帝的嫡亲兄弟,而且是曾经共患难的一奶同胞。
要不然的话,就凭这三个字,就可以治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既然你明白,那就好好说。”安宁公主又摆出一副“我是大姐我就是大家长”的神态。
但是现如今的永王,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也不是那个被安宁公主用家法打的鬼哭狼嚎的小孩子了。
他曾在新华军校受训,并且接受过张启阳的教导,是所有皇室成员当中唯一一个可以理解张启阳,可以看清楚天下大势的人。
连张启阳都对永王另眼相看,足以说明他知道的更多,至少比复隆皇帝和安宁公主要懂的多,而且是多的多。
“好吧,好吧,那我就给你们说道说道。”
“什么是天下?你们知道吗?你们懂吗?”
什么是天下,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个大问题,但是他面对的是当今天子,对着皇帝问出这个问题,就显得非常荒诞了。
但永王却一点都不觉得荒诞,而是感觉到了可悲,为他的这位皇兄而可悲。
“大明朝的三万里河山就是天下了?不,不是那个样子,你们错了,而且错的很厉害。”永王说道:“青天之下厚土之上才是天下,大明不是天下,仅仅只是天下的一部分,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这天下有四海五洲,我大明不过是一洲之地的四分之一罢了,连全天下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以整个天下之比大明,就如同以大明之比州县,何其之小?”
泱泱天朝巍巍上国,是很多人的固有思维,只有从新华军校出来的人才知道天下之大。
按照新华军校的说法,天下即世界,那是一个广义上的天下,而不是传统意义上从京北到广南那一片区域。
张启阳心中的天下,是整个世界。
他已把这个“大”的概念灌输到了每一个学生的心中。
“张启阳之志,在于大天下,而不是区区大明一隅之地。”
素来就是“煌煌大明”,复隆皇帝和安宁公主还是第一次听到“区区大明”这个说法,而且这个概念还是出自永王之口。
大明朝并不是完全的闭关锁国,对于世界之大有着一个比较朦胧的概念,至少他们知道荷兰人和佛郎机人,而佛郎机则是大明的重要贸易对象,但也仅此而已,但永王显然知道的更多。
“那张启阳的志向便如当年的蒙古人一般么?”
要太阳照耀之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成为蒙古人的牧场,这是黄金家族的志向,并且曾经灭国无数拓地万里,建立起空前庞大的蒙古帝国,称雄一时。
“倚仗兵马之盛逞一时之强,蒙古人就是下场。”
“不,你们错了。”永王没有使用“陛下”或者是“皇兄”这样的称呼,而是直言你我:“张启阳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建立帝国,至少在我知道的范围之内根本没有这个说法,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我族长兴。”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我知道这是个坚定不移的目标,从未改变而且永不改变。”
“我族”的概念第一次在皇帝面前提起,但是,复隆皇帝显然不明白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我族的利益凌驾一切,高于一切。国家只兴废,王朝之更替,不过是我族为了适应局势变化之变而变,唯有我族长存……”
因为没有接受过专业化系统化的民族启蒙,不管是复隆皇帝还是安宁公主,都不明白蕴含在这一番话当中的深刻含义,而且他们也不关心这些。
“是不是说,张启阳对皇位没有兴趣?”
“当然,不仅是他,任何一个军校生都是完全相同的想法。”
原来如此,复隆皇帝终于放心了。
但永王却不放心,很不放心,并且表示出了极大的担忧:“所谓皇帝与大臣,不过是统治阶级建立起来的统治秩序,他们代表着一个阶层。从来就没有永世长存的阶层,只有万古不亘的民族。”
对于复隆皇帝而言,这几句话就更加的难以理解了,但永王接下来的那句话他却听懂了:“当皇帝与官僚不能为我族之繁盛而出力的时候,甚至变成了民族发展的阻力,那么,就一定会被推翻。”
推翻皇帝和官僚,这不就是造反吗?不就是第二个李自成了么?
“不,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