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固若金汤的颍州都守不住,颍南和颍下这样的小县城就更加的不用提起,直接就不战拿下了。
短短数日光景,毅勇军就已经掌控了颍州中部、南部区域。
从不久之前的朝不保夕到现在拥有三个州县,对于太子等人而言,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总算是有了一块落脚的地盘,再也不用颠沛流离的满世界乱窜了。
太子及一众文官纷纷称赞毅勇军的勇武,太子还亲自书写嘉文,褒奖毅勇军三战三捷的功绩。
现如今已经有了些地盘,又有毅勇军的几千虎贲强兵,虽然距离复国还有十万八千里那么遥远,好歹也算是看到一丝希望。
但这种乐观的情绪仅仅只维持了六天,形势就急转直下了:在占领了颍下县城之后,张启阳又马不停蹄的去攻打寿州。
这个消息把太子等人吓坏了,寿州也是那么好打的么?
单纯从军事层面开看,寿州远不如颍州坚固,既然毅勇军能攻克城高池深的颍州,顺顺当当的打下寿州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但从政治意义上看,颍州根本无法和寿州相提并论。
凤阳是大明朝的龙兴之地,是朱元璋的老家,是朱氏王朝的祖庐之地,而寿州则是凤阳的门户,具有非常深远的政治意义和象征意义。
从现实角度考虑,寿州是凤阳总督马连超的地盘儿。
因“拥立福王有功”,马连超已晋升为江南残明朝廷的兵大学士,还兼着都御史的职衔,俨然已是江南残明的首辅大臣。
中都凤阳有马连超的五万人马,张启阳这么冒冒失失的去攻打寿州,若是惹恼了马连超,到时候一定会落个吃不了兜着走的尴尬局面。
因为江南的弘光朝已经正式成立,太子的正统身份已成了摆设——你再怎么正统,也不过是个前朝太子而已,现如今南京城里边已经有了个皇帝了,难道你这个前朝太子还能比皇帝更正统?
大义正统的名分对江南朝廷毫无作用,至于说实力,刚刚占据了一州两县三座小城的太子和南明王朝相比,简直就是萤火比之皓月,不可同日而语。
颍州虽然也在凤阳府的范围之内,却因为战乱和太过于偏僻的缘故,早已是事实上的独立王国,马连超的势力和影响极其微弱,占了也就占了,但寿州不一样啊。
寿州距离凤阳极近,又是马连超经营多年的巢穴之一,张启阳直接就去攻打,等于是彻底和江南撕破脸了。
“张帅也忒莽撞了些!”蔡枫华急的顿足捶胸:“眼下局面,应处处谨慎事事事小心,张帅贸然攻打寿州,必然引起江南振动,到时候同室操戈,这……这可如何是好?”蔡枫华的担心,也正是太子等人所担心的。
虽说太子是先皇嫡血国之储君,但江南毕竟已经建立了弘光新朝,太子和弘光朝之间的关系尴尬而又微妙。
作为前朝储君,太子当然不会承认这个江南朝廷,更不会承认弘光帝大明之主的身份,但事实偏偏就是这个样子。
若是直接否认了弘光朝的统治地位,就一定会爆发内乱,到时候江南的军队一定会最先打过来:为了皇位的争夺,父子相残兄弟反目的戏码早已屡见不鲜,更何况弘光帝仅仅只是太子的堂叔?
时局险恶大敌当前,自己人内部先打起来的话,光复大明的愿望顿时就会成为泡影,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但张启阳是崇祯皇帝的臣子,为了太子的利益扩大地盘也是完全顺理成章的事情,总大义角度考虑,张启阳这么做当然没有错。
张启阳没有做错,但却有可能引发巨大的灾难,这事就难办了。
“许文才这个监军是怎么当的?”
“张帅一介武夫,行事鲁莽操切,为了给太子一块驻足之地就不管不顾的去打寿州,那也就罢了。为何许文才不知阻拦?”
“许大人未阻张帅攻取寿州之事,确实有亏执守!”这事既然不能怪罪李吴山,那就只能怪罪路恭行了。
那张启阳是个赳赳武夫,做事情不过大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你许文才是监军啊。
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没有拦住张启阳,你这个监军是干什么吃的?
说的轻一些,这是有亏执守,若是说重了,这就是误国之举。
若是因为这个事情引发了太子和江南弘光朝的对立,甚至让双方兵戎相见,就等于是断送了复国大业,到时候你许文才就是千古罪人。
说许文才没有阻止张启阳,那绝对是冤枉他了。
不是他不阻拦,而是根本拦不住。
行军打仗是张启阳的份内之事,作为监军的许文才只负有上下通达监察督促之责,而且攻打寿州本就是为了扩大太子的地盘,张启阳这么做无可厚非。
眼看着张启阳铁了心的要打寿州,许文才知道自己拦不住了,只能向颍州的太子奏报,希望张启阳等到太子的明确命令之后再做出决定。
但张启阳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一句“军情如火”就给顶了回去,毫不犹豫的进攻寿州。
寿州本是淮西一带的大城,但城防却极其脆弱,光是城墙就被扒了三次。
其中有两次是被大明官军给扒的,张献忠来的时候,寿州守军自知不敌,在撤退之前毁坏了城墙。
后来官军收复寿州的时候,又被张献忠毁坏了一次。
几个月之前,刘良佐路过的时候,本地百姓知道刘良佐的官军比山贼土匪还要狠恶,拒绝让他的军队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