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哄着将袁安怀的靴子和外衣褪去,王倩盼发觉吃醉酒的袁安怀有着孩子般的淘气。
“罗雅怀孕的事情,三哥不仅知情,且是一起出的主意。如今罗雅命赴黄泉,三哥他却无能为力,伤心和自责在所难免。二姑娘也是为了此事才特意回府。”王倩盼躺在袁安怀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袁安怀闭着眼,亦说道,“这次回来发现三哥整个人都低沉许多。二姐回来也好,他们院子里的事总得有人出面。“
“方才席间,小嫂子说女子十七不嫁父母有罪,让二姑娘有些下不来台。”王倩盼用手指绕着袁安怀散开的一缕黑发。
“她真这样说?”袁安怀睁开眼,眉头紧锁,说道,“小嫂子毕竟出生小门小户,有时候说话犯了忌讳都不知道。二姐的事,岂容她多舌。”
王倩盼点头道,“当时袁欧就严厉呵斥,老祖宗也没有阻止。”
“老祖宗自然不会让人为难二姐。”袁安怀叹气道,“其实二姐挺可怜。年幼丧母,父亲娶了继室且不管内院的事情,后来年纪大了有了婚约,却不想对方却英年早逝,那一年,二姐就从府里搬去山中寺庙静修,除了过年全家团聚几日外,全住在山上。”
王倩盼眉头一皱,说道,“是二姑娘心中只有那公子,非他不嫁,所以在那位公子不幸早逝后,便断了念想斩断一切情丝,去寺庙清修十余年?”
“当年我还小,很多事情都没有亲眼见到。但毕竟是家里的事,后来又听长辈提起过。”袁安怀顿了顿,又说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二姐离家去山中寺庙清修,并非自愿。你知道当今帝王并非嫡长子么?”
王倩盼点头道,“我听祖父说过,当今帝王是嫡子但并非是嫡长子,在他前头有一位哥哥,也就是嫡长子,但是他患病早夭。嫡长子早夭,其他庶出的王子也开始盯着帝王之位,因此当今帝王封为储君时,才那般艰辛。”
“二姐曾许配给那位早夭的嫡长子。”袁安怀说道,“后来嫡长子病逝,二姐虽未过门但是毕竟有婚约在身,先帝王有意让二姐殉葬。”
“殉葬?”王倩盼一愣,觉得后背有些发冷,于是抱着袁安怀的手更紧了些。
帝王之家,竟然让虽有一纸婚约但是并非成婚的袁家二姑娘殉葬。
袁安怀见她这般,连忙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后来,祖父上折子,说二姐她自愿上山清修,一生不嫁。这样才保全了二姐的性命。二姐离开家的那天,我虽还小却记得很清楚,二姐和三哥都哭得很伤心,家中长辈都无能为力。”
为了保全世家的地位,为了不违背帝王旨意,十余岁的袁梦只能离家去山中寺庙清修。
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世家姑娘,自此没有了人伺候,必须做个无欲无求的道姑子,以袁梦的性子如何忍得了。
但是袁梦别无选择。
只要她有异心,随时会惹怒帝王,牵连袁家上下。
因此她只能活着,只能慢慢熬着,熬到油尽灯枯,这一生方能结束。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王倩盼叹息道,“可怜二姑娘因为一纸婚约,蹉跎了这十余年的岁月,且永远不能改变。”
“二姐她是以早夭嫡长子的侧妃身份清修,再加上家中长辈对她也心存怜悯,因此府里的人都不得不敬重她几分。”袁安怀叹气道,“小嫂子向来爱开玩笑,只是拿二姐终身未嫁的事情来说笑,实在是让人不快。”
“都是可怜人。”王倩盼说道,“方才回来路上遇见了南宫雪,见她身边都没有带个贴身丫鬟,我担心春夜里有蛇虫便让如月送她回去。路上我与她说了几句话,也能看出来她心中的酸楚。”
袁安怀顿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出了这种事情,云州总督为了保全自家名声,连夜将南宫雪送进了袁府。咱们家也不想让这等丑事传出去,因此也默认此事。两家人都觉得这样做可行,唯独没有过问我三哥和南宫雪自己的意思。”
“人命都是小事,哪里还顾得上他们的心意。”王倩盼想到对着自己十分和蔼的袁家老祖宗,曾吩咐将想要处置的人丢入井中,就觉得有些惶恐。
如今的自己背后有王家,管他七分真三分假,终究对自己还是十分客气。但是倘若一日自己成为他们眼中钉,自己的归处是否也是那口井?
“夫人你是怀疑罗雅失足跌落井中,是被人谋害?”袁安怀说着话,连忙坐了起来,但是还不忘将王倩盼背后的被子拉了拉,不让她受冻。
王倩盼也坐了起来,后背垫着软枕,说道,“听说那口井曾被封过,杂草丛生。罗雅有孕在身,怎会夜里独自一人去那种地方?院子里的人竟然也不跟着?这其中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怀疑是被清理门口?”袁安怀眉头紧锁,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以前府中有个画师,还曾教过我一段日子,后来他就失踪了,当时我们都以为是他家中有急事回去了,便没有多想。记得是元康三年,对,是姐姐袁安歌入宫为妃的第二年,说是从井里找到了他是尸骨。大家都说他是作画时不小心跌落,竟然也没有人听到他的呼救,因此人就没了。”
“这件事情和罗雅的事情难不成有什么关联?”
“当初姐姐袁安歌与这位画师暗生情愫,但是姐姐是要入宫为妃的,所以当时院子里闹得很厉害。后来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