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头,一声声悲切的怮哭压下了宴会的所有热闹“善书!你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太医很快就来了!你不要离开我!善书!你千万不要死啊!”
皇帝那边也听到了顾幽悲怮的哭声,叫了钱公公去查问。
下座的顾太傅认出了是孙女顾幽的声音,慌得站了起来,连凳子带倒了都不知道。“是幽儿的声音!幽儿怎么了?怎么了?怀安,快去看一看!”
顾太傅口中的怀安,就是顾太傅带来的随从。
皇帝连忙安慰说“太傅莫担心,朕已经派人去查了。”
旁边的滕太师也说道“皇上说的是,太傅还是先坐下吧,顾女官没事的,若不然就是别人唤她的名字了。”
还能哭着喊别人的名字,显然喊人的人没事。若是被别人喊了顾幽这个名字,那倒霉的就是顾幽了。
纪太保上去把顾太傅的凳子扶回来,让顾太傅坐下,“别急,先坐着。”
顾太傅心神不宁地坐着,时不时往女眷那一边望去。
怀安慌张失色地小跑了过来,礼仪全失,跪在顾太傅面前直叫道“是善书!善书死了!脸上都是血!黑色的血!”
他磕磕巴巴地把善书死前的情形跟顾太傅说了出来。
顾太傅惊得指着怀安问“善书好端端的,什么会死了?”
“原先她不知为何呼吸不了,脸涨成红色,后又憋得紫,手还不断地抓着自己的脖子……”怀安把去那边打探出来的话都给顾太傅详细说了出来。
顾太傅听着怀安的形容,老躯一颤,不小心将桌上的茶碗拂落在地上,一声清响,茶碗碎得四分五裂。他失神地喃喃自语着“不能呼吸……脸涨得紫……抓着脖子……活活地被憋死了,憋死了……”
滕太师暗叫不好,今儿是他女儿滕贵妃操办的夜宴,出了这么大的事,责任必得算到他女儿头上。滕太师在朝堂之上几十年不倒,见过无数的大风大浪,一瞬间就想到女儿要背黑祸了!实与虚拟交杂的世界
大理寺是专门负责审讯查案的衙门,大靖最优秀的破案人才几乎都在大理寺里。滕贵妃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请出大理寺,光她的这一份态度就去了一半的嫌疑。
然而,这在脸面上,皇帝有些过不去了。
自家的家事,结果弄得要让大理寺官员参与其中,那他这位皇帝丢脸就丢到全国去了。
顾太傅自从听到善书死前的形容后,人就一副大受打击、失魂落魄的神色。
这时候正皇帝犹豫不决,心里不太乐意只为一个侍女的死惊动大理寺,更想把事情交给负责后宫刑讯的宫正司处理,突然听到顾太傅悲切自语道“清儿、清儿当年就是这样死的……原来不是急病,是被人害死的……”
皇帝神色一滞,遥远的名字,遥远的记忆,一下子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那个像娇阳一般的女人,那个像一团火焰将他燃烧起来的女人,那个给了他无数惊奇,无数热情的女人。
眼前,那个如火的女人仿佛笑着向他走来。
皇帝有一瞬间,热泪涌上眼眶。
他岂能忘怀了她?
她死的时候,是她最美最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也正是他对她的爱最为浓烈的时候。
在他最爱她的时候,她却死在他的面前,只留给了他一段最美好的岁月,还有记忆里最美的容颜。
当年顾清死时,皇帝是真真正正伤透了心,足足有三年不踏足后宫一步。那三年里,他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每每想起他的敏妃,他就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最爱的女人,最期待的孩子,一尸两命!每每想起,他心口就痛得连呼吸都窒息了。
他自困自罚了三年,后来再也承受不住那样沉重的打击,大病了一场,险些随了敏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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