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这是上古大阵的气息。”桑颜沉了声道。
桑溪没有言语,只是沉默的看着那躁动的蒦却之阵。
桑颜看着桑溪沉默的侧脸,看了良久,最终隐晦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也咽下了心里的失落。
“上古大阵?”玉珏脑中思索一番,道:“上古大阵都已随着主人的陨落而消散在天地间,这个大阵到底是谁留下的。”
“既是凶阵里镇压邪气,想来也不会是神族留下的。当属——”桑颜未尽之言,在场四人皆能明白。
而平时一向是吝于言语的傅雪宁,却开口道:“里面没有魔气。”
此言一说,其余人等皆看向傅雪宁。玉珏知晓雪宁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他既如此言说便是确实没有感知到阵内隐藏的魔气。
桑颜却好似不怀疑雪宁的看法,而是道:“没有魔气,却又如此强大杀气的阵法......”
桑颜话音未落,便见那蒦却之阵猛地一震,桑溪下意识的向前一步,桑颜亦是下意识想要伸手抓住桑溪的手腕却又生生的停了下来,悄悄缩了回去。
“玉慕兮,出来。”桑溪清泠的声音不大,可是阵法中玉慕兮却听见了。
玉慕兮听得见阿曦的声音,却没法出声回答她,他拼命的想要挥开那一直在想要激发他心月狐血统的蒦却之阵。
心月之狐,十尾惑心,乃是天生异类。
玉慕兮是完全继承了心月狐的血统的,他亦有十尾,可是这第十尾给他带来了多少痛苦,芣薇为了能让世人接纳他,亲手为他断了第十尾。
如今蒦却之阵想要认他为主,不断地靠近他给他灌输心月狐的一生记忆,还要激发他的血脉。
玉慕兮不想要看,他一点都不想要知道心月狐的一生,可是那些画面源源不断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看见狐族对心月狐的畏惧和厌恶。
他看见一个高高在上的处在圣洁柔光中的男人,对心月狐道:“今赐你一名,恪忱。望你一生都能守心断惑。”
他看见心月狐满心欢喜的叩首,道:“此生绝不会辜负您的祝福。”
他感受到心月狐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和期待。
他看见神族们的排斥,他看见心月狐的隐忍。
他看见了一场史前的天地灾难,陨落,神与魔的同泣,还有心月狐的恨与泪。
玉慕兮不明白心月狐的这些记忆都是何时的,好似在远古时代一般。
他用心月狐的视角看见了芣薇和心月狐的相识相知相爱,心月狐拿着陨铁铸造了落河刺,和芣薇一同在上面刻下了二人的名字,甚至玉慕兮还看见了自己的出生。
明明一切是那么美好,玉慕兮真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那么后来的那么多悲剧和痛苦,便不会产生。可是当玉慕兮看见魔族的人找来的时候,他便知道悲剧开始了。
神族的人一直在排斥心月狐,芣薇为了能与心月狐在一起,甚至自废青丘女君的帝位,只为能和心月狐归隐。神族一直对他们多番打压,魔族蓄意拉拢心月狐,心月狐再也忍不下去了,开始和魔族有了接触。
吾家火坑暖融融
“小狐狸。”桑溪哑声喊道。
那小狐狸雪白的耳朵轻轻动了动,然后慢慢的抬起了小脑袋,蕴着泪的一双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洞门口的人。
是幻觉吗?
玉慕兮变回了人形,慢慢的支起身子,眼看着桑溪走到他身边。
玉慕兮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他红着眼睛举起自己的尾巴,哭声问道:“阿曦你看,我把它们都斩下来了,我不是怪物,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你看,我都斩下来了。可是,它们还是会长,不停地长,不停地长!”
桑溪指尖微颤,狐族断尾,是何等的痛,可是玉慕兮就这样不停的斩,不停的斩。
“阿曦,我不是十尾怪物,我不是。”玉慕兮哭着急声解释。“我不是要瞒着你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害怕连你也不要我了。”
听着玉慕兮仿佛疯魔了一般的解释,桑溪垂着眼,低声道了一句,“傻瓜。”然后便将玉慕兮揽进了怀里,声音里似乎是带了一丝颤音般道:“傻瓜。”
玉慕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瞪着眼睛,泪水慢慢的止住,这不是幻觉,是真的阿曦。
“阿曦......”
原本痛苦难堪的心,忽然在这一刻安定了下来,玉慕兮曾一遍遍的幻想阿曦厌恶他的场景,唯独没敢奢想过这一幕。
“傻瓜,你怕什么呢,明明那么骄傲,有什么可怕的呢。”桑溪轻轻的覆上他的脑后,轻声道:“我从来没有说过会嫌弃你啊。”
玉慕兮的眼中蓦地重新砸下了眼泪,他紧紧的搂住阿曦的腰,将面容埋进了阿曦的颈侧,泣不成声道:“可是我嫌弃自己,憎恨自己。阿曦,我的父亲是心月狐,是当初破天的心月狐啊。神魔之战,女娲补天,东海之战,我没法原谅自己,我过不去这个坎,我过不去。”
“不是你的错。”桑溪的声音轻轻,驱散了玉慕兮心中的悲伤,“神与魔,战或休,不过是他们放不下罢了。不要再折磨自己,那些战争,都已经远去了。”
玉慕兮知道阿曦是在安慰她,可是他仍然计较自己的第十尾,他不想要当一个怪物。直到后来很多年后,玉慕兮才恍然明白阿曦今日这番话的真正意思。
“阿曦,我不想当个十尾怪物。”
“我为你断尾。”
桑溪一只手轻轻握住了那条银尾,另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