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天闪身到那人面前,问道:“这位大哥,此地是怎么回事?”此人能在那么多的死人之中坚持到现在,定然知道些事情,故此方仲才有一问。岂知那人一直闭眼念诵,声音低微,对方仲所言宛如不闻。陆凌天轻轻用手一碰此人肩膀,忽觉有一个十分毛刺的东西在手臂上摩擦而过,如同蛇的鳞甲,随后手腕一紧,已被什么缠住,呼的一声,把陆凌天提了起来。
又是那无形之物在作怪!不过这东西也只是缠人,似乎暂时没有大害,而且陆凌天发现这无形之物把自己所拽去的方向,正是这祭坛的中心处,由下方那越来越密集的人群可知,前方必然有什么东西。
陆凌天穿云破雾,眼前黑雾迅速消散,一座巨大的铁塔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陆凌天之所以断定这是铁塔,是早已在未落入这祭坛之前便看到了冒出黑雾的塔尖,若没见到塔尖,连他自己都一时无法判断这是什么东西。那巨大的飞檐,一层层的塔楼,加上黑雾遮挡,让人只能窥见一叶,还以为这是一座高耸的城楼。
这铁塔不但巨大,在塔基的前面还有一尊石像,同样隐藏在黑雾之中,但从那莲花座和打坐的双腿可判断出这是一尊面目模糊不清的大佛。大佛虽然坐在莲花座上,但盘着的双腿之间,还放着一面雕刻精美的玉璧,玉璧散发着青蒙蒙光泽,在玉璧的中间,凹下去一个坑,只有脸盆大小,宛如一口山壁之上的灵泉相似,只是里面不是泉水,而是有一点碧绿的光芒在闪烁不定。
莫非这玉璧之中的就是净水?陆凌天心道若这里的确是那祭祀圣坛的中心处,能够盛放圣水,也就是这净水的,只有可能是这大佛双腿之间的玉璧了。
陆凌天正想故技重施,用剑气把手臂之上缠绕的东西斩掉,谁知那无形之物却不再拉扯着陆凌天向大佛和铁塔飞去,而是直接把他往下面的人群中扔去。那缠绕方仲的无形之物似乎也有灵性,十分之巧的把陆凌天放在人群之中的空处,头上脚下站立其中。
陆凌天的手腕上一松,那东西自己脱了开来。
周围的人群变得更加密集,而且很多人都在低声念诵,那‘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的声音糅合在一起,嗡嗡声直贯入耳。
但凡活着还有一口气的人,都在念诵着这一句话,希望彻底抛弃肉身的同时,减少自己的痛苦,好迎接即将而来的极乐世界。
偏偏在这些声音之中,还有一个娇弱的女声很不和时宜的轻轻叫道:“救救我,救救我……”
居然有人在迈向极乐世界的路途之上呼喊救命?
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世界就在眼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为何还有人忍不得。难道这前去极乐世界的路途走得很辛苦,连解脱自身痛苦的佛语都不能遏制。
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没有舍去就不会得到,没有得到便也没有舍去,当一切都是空时,就是最圆满的时候。如果坚信这佛理,就不应该感觉到痛苦,而应该为失去这臭皮囊而高兴,当这臭皮囊没有时,俗世之中对这具臭皮囊的蔑视、嘲笑、羞辱,也都不会存在了。
贱命之所以是贱命,不是灵魂的卑贱,而是皮囊的卑贱。
有人舍不得卑贱的皮囊,贪恋触摸得到的贫苦生活,而不愿意让灵魂永生,那必定不是佛的信徒!
有形破无形,首先就得看破这无形。天道之下,无物可藏。陆凌天单手一竖,迅速在额头画下天眼通符印,这玉道诀中可破万遁的法术,照样也可以看破无形之物。
陆凌天循声一看,只离着自己不过半丈距离的人影之中,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站在那里一边颤抖着,一边低声呼喊。眼泪或许早就流过了,流干了,只剩下两行深褐色的血泪流淌过的痕迹。
这正是陆凌天来海野城时所遇见的那个小女孩,只是此刻的她嘴唇干裂,双眼无神,那并未被打上烙印的心还在为生存呼喊。至于其他人,要么坚信这是迈向极乐世界的必经之路,要么已在这虔诚的奉献之中,生命的路走到了尽头,为神佛的威势再加上一点自己的力量,让它变得更强大。
此时那小女孩听到陆凌天落地的声音,无神的双眼又露出一点期盼之色,便如当初摔倒在叩拜之路上一样,希望得到一点帮助。
“大哥哥……”
她居然认出了陆凌天,颤抖的身子动得更厉害了一些,只是她那羸弱的身躯根本挣脱不开,便如被人绑缚住一般,丝毫迈不动步,连摔倒的机会都没有。
陆凌天只是一闪,便已挤到她身旁,伸手一抓,想把她搂在怀中,却发现手掌被一层粗糙的鳞角所阻挡,再也伸不过去,人可见,却摸不到。
原来那小女孩已被这无形之物给固定住,陆凌天这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全都站着,一直站到死去,并不是他们真的虔诚到可以无惧生死,濒危不动,而是身不由己。他们早就被这无形之物给牢牢的束缚在这里,慢慢等死,只不过这过程很漫长,漫长到要一边念叨不生亦不灭的佛语来麻醉自己,一边静静等待生命之水的干枯。
有形破无形,首先就得看破这无形。天道之下,无物可藏。陆凌天单手一竖,迅速在额头画下天眼通符印,这玉道诀中可破万遁的法术,照样也可以看破无形之物。
陆凌天额头上白色光芒一闪,一只黑白分明的竖眼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