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将几大木桶的粥熬好,几人都有些精疲力尽。

男人们负责将粥桶搬上板车,运去外头的难民聚集地后便守在粥桶两侧,维持秩序,以防难民违规找茬,女人们则一人负责一桶,给排队的难民分发稀粥。

得亏难民们自备了碗,要不然还真无法施行。

应芙蓉意外的发现,自那日施粥开始,脑海里中规中矩的女音便不间断的响起。

百姓大多都是质朴的,有那家里有些余钱的人,也学着应芙蓉他们熬上一些稀粥,分发给家里附近逗留的难民。

所幸坚持了几天,赈灾的消息就已下达。

应芙蓉几人都大松了口气。

日子终将回归平静,这仅仅是应芙蓉一厢情愿的以为。

安静平淡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几日,应芙蓉摆摊回来刚把粥熬上,便听到门外有人急切的在喊自己,由远到近。

“芙蓉,芙蓉...”

“芙蓉,在家吗?”

应芙蓉快速的将灶间的火柴归拢好,在围兜上擦了擦手快步的走出小厨房迎上来人:“蓉姐,什么事呀!着急忙慌的。”

宁蓉儿看着应芙蓉从厨房出来,这才拍了拍胸口说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我还得去贞夫家看看,先走了。”说罢,便急匆匆的跑了,弄得应芙蓉一脸莫名其妙。

“小娘子,我得跟你说个不好的消息。”离暝期期艾艾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

“那啥,康王今儿抢了一位美人进府。”

应芙蓉听着,心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急切的问道:“可是我认识之人?”

“嗯”离暝轻轻的应了一声,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是何贞夫。”

应芙蓉一脸惊慌,捂着嘴巴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会?”

离暝抿唇不语,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改变了应芙蓉的遭遇,历史的轨迹依旧循着原道在转动,只不过人物时间发生了变化,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它的进程。

应芙蓉忐忑的问道:“前世我死后,可有这事?”

这个问题,离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过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小娘子,我不知道你的重生对别人来说是否公平,但你既然遇到了我,这也是你的际遇,既然已经选择了,那就得努力生活下去不是?这会儿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离暝轻叹,一鼓作气的把话说完,有些不敢看应芙蓉。

听着离暝的话,应芙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晶莹的眼泪霎时便流了下来,捂着嘴巴的小手颤抖着,她经历过,最是明白的。

那绝望的感觉。

那无力的感觉。

那撕心裂肺的感觉。

现在想想,依旧触目惊心。

“终究是我害了她。”应芙蓉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看着应芙蓉的模样,离暝也有些伤心,想不到蝴蝶的翅膀还能煽出这样的结果,哎,指不定会被白老头怎么对付了。

“娘子,我回来了。”

宁芳一进家门便看到趴在石桌上的应芙蓉,肩膀一耸一耸的,还有呜呜咽咽抽泣的声音传来。

宁芳吓了一跳,赶紧的走到应芙蓉的身边,搂过她的肩膀问道:“娘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应芙蓉扭身抱着宁芳的腰,这一瞬间便大哭了起来。

这样的大哭,是第二次,宁芳记得很清楚,宁芳深呼了口气,沉默得轻拍着应芙蓉的后背。

“贞夫被抓了。”

过了许久,应芙蓉才抽抽搭搭的,失魂落魄自顾说话。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呀!”

宁芳对此感到大惑不解,但终究没有追问,只静静的在旁边陪伴着,他知道,等她心情缓和了,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出来的。

“相公,还记得数月前的早晨,我也这般大哭过吗?”应芙蓉看着宁芳,思绪一下便回到了当初,她轻声的细细说来。

“那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很可怕的噩梦,那个噩梦是灰暗的。

那一日,我被康王撸了回去,他丝毫不管我是否已为他人妇,手段极其强烈的逼迫我做他妾室。我以死相逼,他便将我囚禁。

他将你也抓了起来,后来,还把你贬为奴籍,发配去修筑城墙。

有一天,你托人传信给我,但因着康王截断,我后来才知道你信中所写,‘其雨淫淫,河大水深,日出当心。’

后来,我便得到你身逝的消息。”

应芙蓉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看了一眼宁芳后,又埋入他的怀抱,继续说道:“后来,我的跟着你去了,我想着,总能在过奈何桥前再见你一面吧!可终究还是晚了,等我到得阴间,阴差说你已经投胎了。就在我绝望之际,我醒了。”

“所以,你觉得何贞夫是在替你受过?”宁芳终于明白,有些好笑她竟将梦境当成了现实,这会因为这个事情在恼恨自己。

“哎!娘子,看着我。”宁芳将应芙蓉微微推开一点距离,不让她再当缩头乌龟。

“我很庆幸那只是一个噩梦,如果是你遇到这种事情,我想我应该也会如你做的噩梦般,懦弱的选择自杀,但那都是噩梦,不是真实的,我们应该感恩以及庆幸,可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许久,宁芳才又开口道:“我们等会一起去看看永懿吧!”永懿,是韩凴的字。

应芙蓉整理了情绪,应了一声:“还得给他送些饭食。”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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