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忽然从湖边吹来,悄悄掀起一阵动荡。
布置得浪漫的亭子里纱幔摇晃,牧师抱着书不断地往后躲。
演奏团全都退到了湖边。
宾客席上镇定的人面面相觑,不镇定的个个慌张。
风有些大,卷得几个花瓶都倒下来。
随着应寒年的这一声,林宜看着站在顾父身后的顾铭神情逐渐凝在脸上,那是一种极为微妙的变化,他甚至连上挑的眼角都没有放下,依然是轻松的,释放的,但就是不一样了。
顾父面色也是一僵,下意识地往后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然后笑着问道,“应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应寒年站在那里,仍是笑着,眉眼之间尽是邪气。
他笑得令人不安。
风还在动,整个场面却静止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半晌,林宜听到应寒年低沉的嗓音响起,“顾锦求助于我,称他被你们父子监视软禁,要我在婚礼上救他。”
话落,姜祈星面无表情地朝着顾锦那边过去,直接掀翻按着顾锦的人,将顾锦救出来。
顾锦立刻跑到应寒年身边,感激地道,“应先生,多谢。”
应寒年神情懒懒的,又重新坐下来,随意地跷起一腿。
顾锦被按了一遭,此刻也顾不得狼狈,四下看了看,拿起一支话筒便大声地道,“大家不要相信他们,要不是应先生找到我,我还不知道我叔父对我戒备这么深,他担心等他老了以后,顾家内部拥我上位,所以早早地就想把我解决,因此自导自演了今天这场戏,说我软禁他们,明明是我活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这话一出,局面整个翻转,现场顿时一阵骚乱。
哗然声四起。
“你胡说什么?”
顾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瞪向顾锦,“我对你一个年轻人能有什么戒备?”
“如果没有,今天这场戏算什么?”
顾锦质问道。
“明明是你软禁的我们夫妻,想取而代之!”
两人激烈地争执起来。
这一下,什么话都说不清了,他们一争,顾家内部两派也跟着争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几乎要打起来。文武道尊
不是那个高调的纨绔少爷,也不是那个遭遇火灾后认真努力的顾家继承人,而是全然不同的一个人,从他的眼神到气场,全都变了。
风忽然静止。
顾父和顾锦也停下了争吵,错愕无比地看向顾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林宜的手忽然被人攥紧,她转眸,只见应雪菲死死地握住她的手,一双眼瞪着顾铭,那种眼神……就好像两世都从未认识过顾铭一般。
相比旁人的震动,应寒年淡定得好像没这回事一样。
“不演了?”
应寒年笑。
“再演就没意思了。”
顾铭拉过一张椅子在他们面前坐下来,身体向前倾着,手肘搁在腿上,十指交插,唇畔的弧度更深,“我想知道,我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铭?”
顾父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突然感觉他像变了个人。
顾铭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应寒年。
闻言,应寒年嘲弄地低笑一声,“你的马脚太多,我讲都嫌累。”
“太多?”
顾铭的目光冷了冷,随即笑道,“不可能,我连我爸都可以骗上十几年,我自信我没那么多蛛丝马迹露给别人。”
“什么十几年?”
顾父难以置信地看向顾铭。
十几年。
林宜眉头微微蹙了蹙眉,不禁出声道,“你戴一张面具戴十几年,还能剥下来真是不容易。”
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顾铭。
以前遇上的,甚至他父亲眼中的顾铭……都不是真正的那一个。
真正的顾铭,善计谋,善钻营,为人毒辣阴险,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将人命视作儿戏,将做局视作游戏。
听到这话,顾铭直直地看向她,眸中沉了沉,“你们知道多少?”
“大概……”应寒年坐着,说着停顿了下,而后缓缓开口,“就是从知道你是个私生子开始吧。”
听到这话,顾铭的面色彻底沉了。
顾父更是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一旁的顾母则是慌张地站起来,紧张地手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