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跑去见安阑,却被告知安阑不愿见她。
林宜不甘心,拉着警务人员,“我就在外面等,她什么时候愿意见我,请通知我一下,麻烦了。”
步出看守所,林宜头重脚轻地往外走去,嘴角带血,脸上指印根根分明。
她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辆,看着树影摇动,只觉一身的力气快被抽光了。
天,暗沉沉的。
是要下雨的景象。
林宜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她从来不知道安阑的这些秘密,她不知道安阑原来倾心爸爸那么多年,是为他才来到林家的。
怪不得安阑说,她早该离开林家了。
在爸爸有新欢的时候,她本就想走了,是因为自己,舍不得自己,安阑才留下来,结果要面对一场牢狱之灾。
可为什么要认罪呢。
她明明告诉安姨了,自己一定有办法相救的。
为什么还要认罪?
“小宜,我很爱你,像妈妈一样很爱你,所有的妈妈都能为了子女付出一切。”
忽然,安阑被警察带走前的一句话在她耳边反复回荡。
妈妈。
她记得她那晚在甲板上和应寒年说的。
“我4岁就没了妈妈,这些年来,都是安姨在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拿我当亲女儿一样的疼,你见过有女儿推自己妈妈去做挡箭牌,去坐牢的吗?”
安姨都听到了。
所以她知道自己不认罪这案子很难结案,肖新露会大作文章,会说她是被人指使,会害到她视为女儿的人。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认了。
雨点断断续续地打落在她的脸上,林宜动也不动,整个人仿佛被捅了个大窟窿,空洞洞的,还透着凉风。
都是她。
如果不是安阑为了帮她对付肖新露,就不会落到这一步。
她为爸爸蹉跎了青春,现在还要为她背上一条未出世孩子的命。
不可以的,怎么可以……
上一世她就为她们父女送了性命,这一世又这样……
痛苦像巨大的漩涡瞬间吞没掉她,她踉跄着在路边坐下来,身后就是宁静的看守所所在,泼天的大雨砸了下来,将她瞬间淋个湿透。
从白天等到夜晚。
安阑都没有回转心意,她不见,就是为了表明自己决绝的心。
林宜坐在地上,冷得发抖,一双眼望着地面上溅起的雨水,有自责,有绝望。
她后悔了。
她悔自己一心想将宜味食府发扬光大,却不将肖新露这个贱人赶尽杀绝,留下隐患;她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安阑,让安阑一次次为她受尽苦楚。
说什么重生,不会再像上一世那么蠢,能守住自己想守的人。
明明守不住。
林宜,你根本守不住!你就该死在上一世,再活一次你也根本毫无能力!
一辆漆黑的跑车在夜色中急驰而过,地上的雨水映出波纹般的灯光,“嗖”地一声远去。
下一秒,急速倒车的声音在安静的雨夜里响起。
跑车停在她面前。
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下车,撑着伞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宜面前,将伞遮到她头顶上,“我去你家没找到你,就猜到你大概来这了。”
磁性的男声落在夜晚的雨中,似突然的亮光,那么清明。
林宜坐在路边,低眸看着男人脚上的皮鞋,她没有动,长睫微动,雨水掉落下来,一双眼中没有半分表情。
应寒年站在她面前执着伞,冷声问道,“她认罪就是为快速结案,不波及到你,而你准备就这样消沉下去?”
“……”
林宜还是不动,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更像是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似的。
应寒年敛了眉,蓦地,他一把将手中的伞砸到一旁,在她身边坐下来,“就你这小身板很喜欢淋雨是吗?我陪你!”
他身上的衣服瞬间被打得湿透。
林宜冷得打了个颤,低声道,“我没事,你先走吧。”
她只想一个人呆着,就在这里陪着安姨,她都不知道里边是什么滋味,是不是很冷,是不是吃不饱……
应寒年没有作声,就这么坐在她身边。
两人像傻子一样坐在路边,树上的叶子承受不住雨的重量掉落下来,路上的车稀稀落落,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时间久了,应寒年也感觉到冷,拿出烟盒敲出烟抿在薄唇间,火却怎么点都点不着。
他烦燥地直接将打火机扔到地上。
林宜低眸看着被雨水中的打火机,低声道,“我以为只要我强大了,就能护住我想守护的人,结果所谓的强大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
“所以你觉得这就是你的绝境了?”应寒年嘲弄地低笑一声,“你见识过真正的绝境么?你知道最亲的人死在你面前,你却无力相救的滋味么?”
“……”
林宜的睫毛颤动得厉害,转眸呆呆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在说什么。
应寒年勾着笑,雨中的神色让人分辨不清,“你知道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扔进刚拌好的水泥坑中,等待水泥一点点没过自己的脖子是什么感受么?”
“……”
这是他遇过的事?
林宜面露诧异,愕然地看着他,应寒年低眸,深深地盯着她,那种视线恨不得撞进她的心底深处。
“团团,这世上,没了这口气才是真正的绝境,只要活着,就算被伤得满身烂肉蛆虫,也得撕一块下来拿去恶心恶心害你的人!”
他一字一字如是说道,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