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宜点头,低眸看着他,林冠霆又叹了一声好累,她听得心情复杂,她要怎么告诉爸爸,他有可能不会好了。
他的身体只会每况愈下,人极速衰老,连站都不能站得久,只能依靠轮椅行动。
而三个老人家……
她更不敢说。
林宜心情沉重地走出病房,去了一趟icu,icu严禁家属探视,直到今天她才被允许进去看一眼,还是因为老人家情况好转一些了。
穿上特定的服装,林宜戴上口罩,在医生的带领下进入icu,她最先见到的外公,外公躺在满是仪器的房间里,脸上扣着氧气罩,平时精神奕奕的一个老人此刻脸色蜡黄,眼睛睁开的时间少,闭上的时间多。
她走过去,外公的眼珠子动了动,一直盯着她。
“外公。”林宜靠过去,露出笑容,“您今天看起来精神多了。”
外公躺在那里,看着她极为吃力地动了动唇,但隔着氧气罩,林宜听不到,在医生的允许下,她才俯下身,把耳朵靠过去,听到外公断断续续的声音。
“别哭……老了……迟早……有……这天……不哭。”
“……”
林宜呆呆地看着他,这才发现自己眼睛里有泪水。
她拼命地眨眼睛,把泪眨下,道,“外公,不要胡说,医生说了,您的情况在好转,过两天就能出去了。”
“……”
外公没有在说话,只躺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别骗我了,我什么身体我自己知道。
“真的,外公,对了,我最近得到个新的棋谱,里边有局棋特别妙,你肯定破不出来。”林宜努力地笑着,哪怕戴着口罩看不出来。
外公看着她通红的眼,无力又心疼,眼泪从眼角落下,“好、好。”
没有更多的字眼了。
医生示意她不要停留太久,林宜只好和外公告别,“外公,那你先睡一会儿,等过两天我带你去晒太阳,去破棋局。”
外公躺在那里,看着她被带走,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舍。
外婆正在休息,林宜没有打扰她,反而医生说奶奶今天的情况还不错,和医生、护士都能说上两句,于是去看看。
林老夫人躺在病床上,各种各样的医疗管子在她的身上。
林宜裹得严实,全身上下就露出一双眼睛,可林老夫人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泪水当即淌了下来,心跳都开始波动。
“奶奶,您别激动,别哭,医生说您快好了,很快就不用这氧气了。”林宜连忙过去说道。
这两天医院,林宜不知道骗了多少人,骗了多少次。
林老夫人仍是激动地动着唇,林宜靠过去,只听她痛苦地道,“怪我……不听……你的……可可……这个……孽障……我、我死、死不……足惜……”
“奶奶您别这么说,您也是受害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我还想吃您亲手做的锦鲤年糕呢。”
林宜笑着说道。
“那孽障……抓、抓到、了没?”林老夫人问。
“警方正在处理,您就别操这份心了。”林宜微笑。
“抓到……带、带回来……我亲手……打、打死她。”
林老夫人激动地说着,模糊的视线落在林宜的脸上,见她眼中全是血丝,又想到那么多人吃了林家宴席后纷纷倒下,一口血腥气直冲喉咙,眼泪不断淌下,“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外公、外婆,我该死……我该死啊。”
一旁仪器屏幕上的曲线迅速地波折起来。
林宜害怕地看着她,“奶奶,您别这样,没人怪您,真的,您要养好身体才是……”
话没说完,她就被医生一把拉开,医生拼命地按着墙上的铃,不一会儿,几个医生同时冲进来,给林老夫人做抢救工作。
林宜不敢打扰他们,只能退出病房,她站在外面的走廊里,面庞白得毫无血色,手紧紧地捂住嘴唇,从未有过的慌乱占据她的全身。
不要。
不要出事。
一个都不要出事。
有医生朝她走来,向她发出一张病危通知单。
这两天,林宜一天要收到好几次的病危通知,每次看到上面的文字,她都恨不得自己去死一次,她按着额头,冰凉的双脚在地上徘徊,根本安定不下来,手握着笔抖得厉害,都签不下自己的名字。
她该怎么做,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在帝城的时候,林宜尚能镇定,可在医院里呆了两天,她近乎崩溃,丧失所有的思考能力。
一个女佣朝她走来,“二少奶奶,二少爷电话。”
“……”林宜看看紧闭的病房门,心焦如火,根本不敢走开,她只能道,“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告诉应寒年,就说我在睡觉。”
“好的。”
女佣点头,转身。
“他要是问起我情况,就说我很好,我很镇定。”林宜又多补上一句。
女佣看向她通红的眼和死死攥着病危通知单的手,眉头蹙了蹙,替她难受,随后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林宜终于抖着双手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icu又出入好多个医生。
林宜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进出出,只能等待着消息,她等医生的消息,等顶楼的消息,等应寒年的消息……
她至爱的亲人全在这里,她却像个废人一样。
过了两个小时,医生才再一次通知林宜,林老夫人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