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逃命以后,我就去找顾铭,顾铭也想我想得厉害,那次重逢后他就说再也不会放开我了。”应雪菲提到顾铭,语气间的恨几乎是不由自主带上的,“起初,我们真的很好,他也很爱我,为了娶我和家中闹翻,硬是让我成了顾家少奶奶,那一段时光,是我们最开心
的,哪怕他家族里人人对我不满,我还是每天活在蜜里一般。”
“后来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林宜问,如果没发生,应雪菲也不至于恨顾铭、恨顾家到这种程度。
“没有,哪来那么多的变故,不过是日子久了,所有的激情都退了去,新鲜感不在,人的本质就会慢慢显露出来。”
应雪菲苦笑着说道。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林宜看到她眼里晃过一抹水光,应雪菲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顾铭是个纨绔少爷,他一开始觉得我带给他处处新鲜,可渐渐的,他开
始嫌弃我坐没有坐相,站又站得不像样,字写不好舞跳得僵硬,处处粗俗,带我出去交际都嫌丢人。”
“……”
林宜不由得皱眉。“啊,对,他还嫌弃我吃垃圾食物,所以我就为了他努力改变自己,不吃零食,不练功夫让自己身体变得柔软,我练坐姿一坐就是僵一整天,我去学跳舞,明明手脚不协调
还是硬逼着自己练,我还去百般讨好他的家人,伏低做小,任由她们折辱暗讽,我都是笑脸相对。”应雪菲说着,声音哽了一下,她再次用力眨眼。
“……”
林宜安静地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想不到应雪菲还有这样的时候。
会客室里很静,只剩下应雪菲的声音。“我为他百般改造自己,一开始他是喜欢的,也是心疼的,甚至抱着我说不用这样,后来呢,后来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又一个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频频上杂志封面。”应
雪菲说道,“吵过、闹过,房间里的东西被我砸烂,他吼了我一句,他说,应雪菲你就是个粗鲁不堪的野人,你再怎么装模作样都没用,不过是东施效颦,我看了恶心!”
说到这里,应雪菲笑起来,笑得很大声,泪水终于是难以控制地滑落脸庞。
“……”
林宜静静地看着她,终于明白应雪菲为什么会和她说,像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没人不爱的话。“他的家人笑我自讨苦吃,他的父母为他安排了名媛天天在外幽会,要我们离婚,我不肯,他的家人便向我下手,给我下了药让我不能动弹,把我放进车里,将我连人带车
推进海里,造成刹车不灵发生意外的假相。”
应雪菲说道,“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要他来救我,我说我怀了他的孩子,不救我也得救孩子,结果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
林宜沉默地看着她。“我听到了女人跟他调笑的声音,在我死之前,我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女人的笑声。”应雪菲说道,“你知道么,我重活这一世,我每晚都在做噩梦,噩梦里没有别的,就是那
个女人的笑声,那应该也是个千金小姐,因为她连调情都很婉约很动听,和我完全不一样。”
“……”
“我知道他那天去幽会的会所离我那个地方很近,他想救一定能救,可是直到我死,他都没有来。”
泪水滑落至应雪菲的唇角,她抿到一抹苦涩,她看向林宜,问道,“林小姐,你说我该不该恨他,该不该杀了他?”
林宜听着这个故事,心里很不舒服,“所以这一世,你由着应门残害顾家人。”
“他们都该死。”
应雪菲没有任何犹豫地道。
“……”
林宜看她这个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事不落到自己身上永远不明白当事人到底有多痛多恨,被沉下海的那一瞬,应雪菲一定是绝望透了的。
所以这一世,她才换了一种活法。
林宜站起来朝她走过去,弯腰替她解开绳子,又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我对顾少爷了解不深,他确实是个纨绔,可说他有多少坏心又不见得,他怎么会没去救你呢?”闻言,应雪菲讽刺地笑了一声,“他当时在电话里倒也是紧张地问我在哪,说马上就来,可最后呢?他没来,八成是那女的挽留两句,他就倒在温柔乡了吧,我这样只会东
施效颦的人死就死了,他又不在乎。”
“……”
林宜在一旁坐下来。
应雪菲松了松自己的手,接过纸巾擦掉眼泪,冷冷地道,“我恨不得顾家人死掉,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父母、他的家人是如何羞辱我的,如何害死我的。”
“你本来是想借应门的手除掉顾家,那以后,就是你单独一个人去做这件事了。”
林宜说道,顾家虽然在大火中死了一些人,但没有灭门。
应雪菲点头,看向她道,“林小姐,我谢谢你不对我下手,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在这里闹事,我这就离开应门。”
“以你一人之力怎么对付顾家,顾家还有三千钉的。”
四大家族之一,不是说被灭门就能被灭的。
这一刻,林宜反倒有些担忧应雪菲。
见状,应雪菲笑了笑,“你放心,我有我的打算,我走了。”
说完,应雪菲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回过头来看向林宜,“林小姐,我祝你和家……不是,祝你和应先生百年好合,他能宠你一生一世,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