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辞倒是鲜少见得夜荼靡这般容色要严肃的样子,他听着夜荼靡的回答,面容之上隐约带了几分出乎意料的神色。
他甚至是差点想要脱口而出的问出夜荼靡既然是知晓这件事情,为何会选择一直这般沉默下去,反而由着国公府上那个庶出的玉灵娇和占尽了便宜。
不过沈沐辞终究还是没将这句话问出来,因为他很快便是自己反应过来夜荼靡为何会是这般沉默着也不曾说出来的做法了。
他是亲眼见着夜荼靡和也玉衡兄妹二人幼年时候都不算是有几分亲近的事情的。
由于夜荼靡自小便是被国公府夫人安排着修习武术的原因,兄妹二人在国公府上接触不多,加上夜荼靡性子孤冷,极少说话,两个小孩实在是不怎么能够玩儿道一块。
更何况夜荼靡必然也不是立马就知道这就事情的,她肯定是在玉衡已经对玉灵娇掏心掏肺的好了一段时间得之后才觉察出些许端倪的。
可那个时候,玉衡和玉灵娇已经是培养出了些许兄妹情谊,即便是夜荼靡真的去说了,玉衡也不一定会相信了她。
夜荼靡尚且年少,对这个兄长仅仅只限于自己血脉亲缘的关系而已,自然是没想那么多,再加上她从来不是那种一旦救了谁就一定会大肆宣扬的人,她和玉衡关系不算亲近,自然是不会巴巴的跑到玉衡跟前去邀功。
至于后来小女孩长大了,逐渐对这种血脉亲缘有了些许认识的时候,却是发现玉衡对她这个妹妹半点兄长的情谊都没尽到过,她自然而然也就没了了这些个心思。
最重要的是,以夜荼靡那般高傲性子,又岂会看得上这么一点因为她救了玉衡一天性命才得来的亲情。
沈沐辞想着他见着的夜荼靡小时候的模样,本就微蹙的眉羽更加凝成了一蹙,不过从始至终,他倒也没再多说了一句话。
可沈沐辞没说话,夜荼靡却是忽而抬眸朝着她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今儿下午你让我一人睡在你的寝宫,必然是有事儿出去处理。”说到这里,夜荼靡脸上的不郁之色倒是散地干干净净了:“如此说来,你是特意去国公府上告诉玉衡此事儿了?”
沈沐辞对夜荼靡能够顺藤摸瓜的猜出事情原委,并且又这般直白的问话不算意外,毕竟今日之事儿他原本也没有想过要隐瞒夜荼靡。
只是在他得知了夜荼靡即便是早就已经知晓玉衡为何会对玉灵娇那般好的事情,也一直沉默着没有动作之后,沈沐辞却是忽而有些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了。
他略微沉吟半晌,方才斟酌着问了夜荼靡一声:“本宫今日这般做法,可是惹得你心生不快了?”
说话的语气小心翼翼,面容之上还带也几分谨慎之色,得亏是一鹤现在没在此处,否则若是由着他瞧见了平日里睥睨天下矜贵无双的自家殿下在露出这副斟酌小心的模样,只怕实在是不知说何是好。
好在夜荼靡对此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她不仅是没有什么愤怒模样,眉眼甚至还晕染了些许不甚在意的笑意。
夜荼靡瞧着沈沐辞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一时心中好笑,难得心情不错的道:“什么惹我心中不快,这事儿让他知晓了对我又没什么坏处,况且你必然也是因为想要帮我才会想着告诉玉衡的,我又岂会怪了你去。”
“更何况,殿下以为我在宰辅府邸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划伤手腕与他释血断亲的做法是在闹着玩儿么,玉衡既然是不愿意认下我这个妹妹,我也不见得非得多稀罕他这个哥哥。左右这血脉亲情已经是被我亲手斩断,他知道不知道真相,与我而言,也没什么影响。”
夜荼靡说话的时候,桃花眸子里是真的透出几分明艳笑意来着,沈沐辞看在眼底,心中吊着的那块大石头方才赫然松懈了下来。
“你不怪本宫自作主张便好。”沈沐辞眸光闪了闪,心中却又忽而想起别的来,夜荼靡和玉衡怎么说都是一母同胞的嫡出兄妹,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夜荼靡又是一副真的已经放下的样子,他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这是好是坏。
打从心底来说,沈沐辞自然是不觉得玉衡这个人有什么资格能够寻了夜荼靡的兄长的,可是另一方面,他始终是觉得夜荼靡若是能够多一个真心待他的哥哥,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这也是今儿他为何会专程前往国公府上走了一趟的原因所在,一来他是想要让玉衡知晓这事儿主动处理了玉灵娇,让夜荼靡心中能够好受一点,二来,他也是想要给玉衡最后一个机会,想要试探他到底够不够资格做了夜荼靡的兄长。
只是沈沐辞回想了一番他在国公府上见着的玉衡那一番死活不信一鹤所言,甚至还非要鹤卫拿出证据见到黄河才真的死心的样子,忽而却是觉得夜荼靡这般看得开的心态倒也不是不好。
“既然你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下他是真的放心了不少,语气也情不自禁的沉缓了下来:“那便如你所言不要再继续搭理了你那兄长了。”
还有一句话沈沐辞没有说出来,他在心中默默地补了一句,本宫今日也给你亲自试了试他,的确是个不成器的,属实是不够资格做了你的兄长。
这话夜荼靡倒是回应的十分自然,她微微眯着眸子,露出些许惬意的笑意:“那是自然。”
顿了顿,夜荼靡眸光落在窗外已经快要黑沉透底的天色,方才悠悠然笑道:“今日就多谢殿下款待荼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