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谢云镜这么一番话之后,夜荼靡难得的用了一种见鬼似的目光看了谢云镜一眼。
在夜荼靡看来,当日她虽然的确是抱着一股子想要迷惑了这位谢家公子,然后让得谢云镜直接抛弃了宋彩袖这个未婚妻的想法来着,可那也不是她一时兴起罢了,况且那件毁婚亲事儿虽然是因为宋家和谢家两家人的极力压制不至于到了大庭广众之下也有人众口相传的地步。
可终究是对宋家和谢家造成了一定的名声受损就是了。在夜荼靡看来,哪怕她再如何觉得一个人的容色惊艳众生,可也从来不会光是因为什么容色美艳便足以一笑泯恩仇就是了。
这就好比西凉那位颇负盛名的皇子殿下,那个整个人都透着几分诡谲阴凉的迟昼美人,夜荼靡就没见得他因着自己的容色美艳而生出了什么怜香惜玉之心。
不仅是半分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他甚至都还不惜派了人手安插道十里画廊中去了。
简直是个睚眦必报到不能再小气的人。
即便是不说迟昼此人,单单是论及苏珞白,夜荼靡也委实没见得这位康宁王府的世子爷曾经看在她的容色的份儿上,对她有了什么多余松懈心思的。
可夜荼靡却是全然没有想到,她还能碰见了谢云镜这般奇葩人物,她这不仅是毁了他的名声,甚至见着他的未婚妻都给弄没了,他心中竟然却是没有半分恼怒,反而倒是对着她一副殷切笑意的模样。
夜荼靡看着谢云镜那一张笑得有些恍惚的容色,唇角微微抽搐了几分,方才移开视线,将略微带着几分探究迟疑的目光落在了红鲤的身上。
谢云镜是不是脑子有病?
红鲤几乎是一刹便读出了夜荼靡的心中所想了。
他面容也没忍着抽搐了几分,心中更是不由得对那正看着夜荼靡笑得没心没肺的谢云镜升起了些许怜悯心思。
“谢公子客气了,我家郡主无非是与襄阳侯府的南柯公子有些交集,所以才会见不得那宋家小姐做出了那等尚未与南柯公子解了婚约便是与旁人成了亲的腌臜事儿,方才会想着在长宁街道之上毁了那么一出亲事儿。”
本来红鲤也是或多或少对谢云镜有那么几分不满的,觉得这人就是个贪图美色的登徒子。
可仔细接触来看,他才发现这谢家云镜公子爱慕美色的事儿虽然的确是不假,可也属实是和那襄阳侯府的二房嫡子姜西华,还有那个从夜荼靡一入了桃花园后就一直直勾勾盯着夜荼靡没转过眼睛的兵部侍郎之子刘祥合有些不一样的。
谢云镜虽然的确是如传闻那般眷念美色,可也不至于到了满心都是色眯眯的地步。
看在这一点的份儿上,又加上谢云镜被夜荼靡
这般面无表情的嘲讽了一番的模样,红鲤便是满怀着几分同情的好脾气的回应了一句。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算是是毁了云镜公子与谢家的些许声誉,倒也算是我家郡主处理不妥。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说,云镜公子也的确是需要感谢有了我家郡主毁婚一事,才不至于娶了宋家千金那般女子就是了,所以此事儿两两相抵,若是云镜公子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倒也实在是不必再来与我家郡主道谢或者是复仇了。”
一段长话说来,红鲤觉得这大抵已经算是自己说的最为客气的一番话了。他原以为谢云镜这等人物,多少也应该是个有眼力见的人才对,却是完全没有想到谢云镜竟然会那般执着的半点没想着要离开。
红鲤的那番话对谢云镜不仅是没有半分影响,也没让他生了几分撤开的心思,反而还是极为殷勤的又找了一声。
谢云镜见着红鲤对他态度难得的和蔼,只以为是夜荼靡心中已经接受了他,所以难得的放松了几分道:“还请放心,云镜断然是不会因为这些个事情便是对郡主生出了什么罅隙之心的。不过现在上山赏花一行,郡主孤身一人,只怕难免有些无聊,若是郡主不介意,不知云镜可否与郡主一道同行?”
一道同行?
夜荼靡闻言,心下没忍着掠过了一抹无语凝噎之意。实在是不懂这位翰林学士掌院府上的公子哥儿在想些什么,他这是没见着她这正主连着一句话都懒得与他多说么?
夜荼靡在心中默然想了想,正欲懒洋洋的开口回绝,却是没想到一侧忽而又想起来一声极为响亮的声音。
“祥合也与云镜公子一般想法,打算与郡主一道同行上山的,不知郡主心中以为如何,可是愿意给了祥合一个陪伴佳人同行的机会?”
这人的声音从头到尾都透着几分油腻之意,听得人分外不舒服,是那种一听着就让人想要下意识的过滤掉的难听声音,偏生他的声音又分外有些尖锐,倒是轻而易举便是穿透了人的耳膜了,让人不得不强行注意到了他。
夜荼靡止住了唇齿间即将说出来的话,眼眸微挑,也是下意识的朝着这说话之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映入夜荼靡眼帘的,赫然便是一张油腻到极致的容色,五官长相刻薄,偏生鼻子又极塌,衬着一张因为常年流连女色而透着几分乌青之色的吊梢眼,怎么看都属实难看得紧。
偏生这男子自己却是半分自觉都没有,本来如今尚且还是春末时分乍暖还寒的时候,他却是偏偏佯装fēng_liú的执着一把破折扇,自以为fēng_liú倜傥的晃荡着,这般模样,难免让人有些作呕。
然而更让人难受的,还是他那一双眼底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