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夜荼靡没有唤他一声父亲的打算,玉长河满心的欢喜顿时慢慢淡了下去,饶是他早有准备,如今却仍是被夜荼靡眸子里的冷嘲之色看的心中一堵。可如今他却是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来,毕竟他心中也是清楚,这些年他的确是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玉长河压下满心的遗憾,终究还是不得不选择绕过这个话题。他犹豫半晌,忽而开口问道:“荼靡,你娘亲……现在何处?”夜素绾是在夜荼靡失踪之后离开玉国公府的,和夜荼靡一起消失了七年时间,如今夜荼靡回来了,玉长河便是自发认为夜素绾和夜荼靡母女二人理所应当是在一起的,也认为夜荼靡必然是知晓夜素绾的踪迹的。玉长河想的是,他既是身为夜荼靡的生父,提及了和她息息相关的母亲,夜荼靡心中总归还是会升起几分亲近感才对。而这句话问出来之后,夜荼靡面上的冷嘲之色果真是散去了几分,玉长河心中松了口气,正欲多说两句,却听得夜荼靡唇齿间泄出一抹轻笑声音。 她微微垂下眼睑,半晌之后,风轻云淡的吐出两个字:“死了。”似乎是觉得这话简洁了些许,夜荼靡又随意补充到:“死了七年了。”玉长河想了千万种夜荼靡是的回答,甚至连夜荼靡隐瞒夜素绾消息的准备都做好了。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得到的回答竟然是“死了”这两个字。记忆中绝色女子的冷艳容色尚且清晰,玉长河原以为她应当过得潇洒惬意才是,谁曾想如今却是忽而得知了那人的死讯。
他一刹变色,身形一晃,若非是一侧的侍从立马将他身形扶住,只怕他早就已经晕倒在地。
而此时的红鲤听完夜荼靡那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脸上也是终于带了几分不可置信之色。
虽然他早就已经从夜荼靡随意直呼自己生母名讳的举动和与这位玉国公大人的交谈言语之中看出了些许她对生身父母态度的端倪,可是仍旧是没能想到夜荼靡竟会将自己生母之死说的这般风轻云淡。
连着“逝世”这等词都懒得用上一用,只是态度随意的说死了。
就好像她口中死去那人不是她的生母,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到底是发生了何等的事情,让夜荼靡对自己的生身父母都能做到如此凉薄无情?
红鲤如此想着,看向玉长河的目光便是带了几分审视之意。
夜荼靡却是已经将视线从玉长河身上收回来了,执过身侧的那一杯碧螺春,倒也不喝,只是随手晃荡着,俨然没有搭理玉长河的打算。
……
后院中的玉灵娇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一眼便是见着了正厅之中的玉长河,平日里虽然慈爱却不失一家之主威风的中年男子此时正身形瘫软的由人扶着,脸色一片衰颓,口中不知呢喃着什么,明显一副受了巨大打击的样子。
“爹爹!”玉灵娇惊呼一声,踩着绣花鞋几个碎步便是跑到玉长河跟前将人扶住,一张娇俏脸之上满是惊慌与担忧:“爹爹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吓唬阿娇啊!”
一边说着,玉灵娇想也没想,扭头便是朝着夜荼靡的方向瞪了过去,口中的担忧化作愤怒:“你们把我爹怎么……”
然而这一扭头,玉灵娇的话便是僵在了唇齿之间,方才她进屋的时候只注意玉长河去了,所以只是依稀瞥见正厅之中有一道人影并未细看,如今回头一瞧,玉娇便是彻底看清楚了方才这道人影的模样。
一身紫衣的女子身姿慵懒的斜靠在梨花木椅上,素手执杯,眉色冷凝,容色却是艳绝如妖,便是如今面无表情也无端透出万种风情,而这风情又丝毫不损她的冷艳气质,哪怕如今她斜依在椅,低了旁人半个头颅,也依旧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强大气场。
玉灵娇从惊艳中回过神来,杏花眸中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嫉妒之色,她看了一眼夜荼靡,冷声呵斥道:“你便是那私闯了我玉国公府的蛮人?”
红鲤听着这人张口便是私闯和蛮人二字,切实的感受到了这姑娘对夜荼靡的极度不满,他本想要直接一口回绝,但是忽而想起来姑娘方才对玉长河的称呼,不由迟钝了半晌——这姑娘既然是叫玉长河爹爹,那应该便是夜荼靡的姊妹了,他莫不是应该客气一点?
然而红鲤尚未琢磨透彻,便是听得夜荼靡轻哼一声,迤逦冷艳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大厅。
“呵,真是好大的口气。”
“且不说姑奶奶今日是当着国公府侍卫的面光明正大踏足进来的,便说这等毫无是处的地方,姑奶娘当真私闯了你又能奈我何?”
言语之中无一不是嚣张狂妄。
红鲤顿时半点不纠结了,夜荼靡连对自个爹娘都那般冷情凉薄,对着这么个姊妹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更何况他心中也明白国公府只有一位嫡女,如今这嫡女名头被夜荼靡占用,这人无非只是一个庶女罢了。既是如此,倒也的确不用客气。
只是私自闯人府邸又如此态度嚣张的女子,他也是难得一见就是了。
玉灵娇也没想到夜荼靡竟然如此蛮横无理,她竖起柳眉,怒声道:“我看口气大的人是你吧,你别忘了这可是堂堂南诏国公府,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够胡乱撒野的地方?”
玉灵娇说这话的时候声势不,毕竟她混迹在南诏帝都的贵女圈子之中,却是从未见过夜荼靡这个女子,即便看出夜荼靡一身气度非凡,但是知晓她并非是南诏贵女之后,玉灵娇便是仗着自己是玉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