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沐辞却是从来没有想过,他等了如此之久终于等回来的的人,居然是什么也不愿意顾及,只是想着一门心思离开了他。
甚至来说,就是他们幼年时候有过的那些个交情,夜荼靡竟也是丝毫不愿意承了分毫。
绯色薄唇紧紧抿成一道直线,沈沐辞的面容之上再也没了分毫期待之色,他寒凉着神色,一双琉璃色的凤眸也是彻底的阴郁成了漆黑的冷凝。
“你不是想离开东宫么?”这一次他的语气比寻常任何时候都要冷漠了三分,就像是已经对夜荼靡彻彻底底的极为失望了一般。
“可你既然是连着本宫与你幼年时候的这段交情都不敢承认,本宫倒是不觉得我还有那个需要去顾虑了你的什么心情,你不是想要出宫帮衬了姜南柯吗,可你自己刚才既然已经放弃了这个机会,那本宫方才给你的应允,也是由此彻底作废了。”
话语落下,沈沐辞头一次不想再看了夜荼靡一眼,他对她实在是失望至极,所以冷笑一声之后,便是径直从夜荼靡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衣摆,一个目光也未曾停留,极为干脆利落的就转身离开了。
夜荼靡只觉得沈沐辞抽回那一抹血色梅花鄂刺绣衣摆的时候,她的整颗心似乎也像是谁径直抽走了一般,凭空生出了一股极为明显的空荡之感。
她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些许恐慌,看着沈沐辞那一抹隐约透着几分决绝的身影,心中更是一阵混乱如麻。
可即便是她已经考虑良久,直到了现在,但是夜荼靡仍旧是没办法直接就将沈沐辞想要让自己称呼的那四个字给直接唤了出来。
夜荼靡脚下犹如灌铅,她并没有上前去追回了沈沐辞,而是看着他的身影直勾勾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
随后,她的唇角便是兀自扯开了一抹极为狼狈的笑意。
这时候的夜荼靡,总算是清清楚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到头来,她还是没法子放下了沈沐辞的。
哪怕她自己的确是极为看重姜南柯这边的事情,可是不管如何,因为南柯的事情,就想要用着自己和沈沐辞幼年时候的交情去重新拖累了他,夜荼靡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或者说换句话来说,在沈沐辞和姜南柯二人之间,她其实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了。
夜荼靡感念上一世的姜南柯在自己被人故意分离开沈沐辞之后的收留照顾,所以一直以来,也是将姜南柯视为了敬重的兄长看待。
可是说到底,当年在夜素绾对她下手之后,将她从乱葬岗之中救下来,捡回来一条性命,并且毫无顾忌的就收留了她,将她留在了东宫之中,后来更是因为她与整个九州,与整个叶家大族为敌的人,到底还是沈沐辞。
是这个虽然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冷着个容颜时而嘲讽时而威逼,但却对她一如既往极为纵容,从不会真正处罚了分毫的南诏太子。
单单是上一世,夜荼靡为了沈沐辞的南诏帝位甘愿自断他的软肋,也就是明知自己会魂消命陨的时候,仍旧是万分平静至极接受了的时候,其实夜荼靡自己就已经隐约觉察出来一些异样了。
——她其实是真的是早就已经将沈沐辞当做了堪看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人物的!
但是不得不说,夜荼靡其实是打从心底有些自卑的,她一直都得自己似乎是有些配不上沈沐辞这位堪比谪仙似的南诏东宫太子,毕竟上一世的时候,沈沐辞名动南诏,更是一个整个九洲都会将其比作神祇一般的清贵人物。
但是她却不一样,她不过只是一个国公府上极不受宠的嫡出千金,不仅是和父兄关系不亲近,不受疼爱,更是连着十月怀胎生下自己的生身母亲,都胆敢对她下了最狠的毒手。
即便是后来沈沐辞将她救回了东宫之中,但是夜荼靡除了沉迷发泄似的练武之外,一直都是郁郁寡欢,性格冷僻,更甚至还丝毫不敢暴露了自己身为国公府嫡出千金的身份,一直以来都生活得胆小谨慎,极为小心翼翼,完全没有任何世家大族贵女本该拥有该有的气质风范。
所以夜荼靡一直都觉得,她这般连着自己最亲的亲人都不会顾恋了分毫的人物,又有什么资格去玷污了沈沐辞这样一位素来有着云端仙颜之称,清贵无双的南诏太子呢?
上一世夜荼靡就是怀揣着这样一种心思,一直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狠狠压制了下来,直到临死之前,也不敢表现出来分毫。
至于这一次意外的重生,在最初的时候,夜荼靡也曾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寻找到沈沐辞过来的,后来夜荼靡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会给沈沐辞带去无尽的拖累和麻烦之外,她好容易生出来的那么几分勇气,也终于是在这个认知之下,彻底的消磨殆尽了。
大抵当一个人真的看重另一个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心里就会一直满怀自卑,哪怕现在的夜荼靡早就已经不是前一世那般懦弱无能的国公府嫡女,不是那等受人欺辱之后,连着一个玉灵娇都不敢直面对上的人。
而是已经化作了赫赫有名的十里画廊之主,也是整个九州之上盛名无双的绝色美人,手握整个九州数人生杀夺予之大权,心狠手辣有仇必报,再也无人可欺了,可越是这样之后,夜荼靡便也越是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仍旧是不够资格站在了沈沐辞身边的。
再加上上一世的时候,夜荼靡当真是亲眼见识了沈沐辞因为自己连着南诏帝位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