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极为精致的镂空黑金面具,造型独特,恰如鹿头骷髅,覆盖在他棱角分明的上半张面容之上,然后再往两边各自蔓延出一抹极为惊艳的黑色鹿角,纯黑色的面具之上,以金色丝线勾勒了一抹极为夺目的血色罂粟花。
面具之下,是半张轮廓惊艳宛若刀削的精致下颌,弧度凌厉,又似乎是透了些许说不出来的凉薄,但即便是如此,也仍旧遮掩不住他那难以掩饰的俊美之意。
他身穿着一身暗黑色的血色长袍,长袍蜿蜒而下,上面用灰色丝线游曳勾勒着栩栩如生的大雁展翅图,形色生动,自他两侧的肩翼处匍匐而下,恰恰是似极了苍劲有力的大雁翅膀。
而在这一袭漆墨色的衣襟之上,又搭配了一个极为精致繁琐的黑金链扣一般的配饰,上面长长的黑金流苏直垂而下,将他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分外凛然沉重。
北疆祭司卿离隐,这个在南疆之中地位堪比北疆皇帝还要尊贵的人物,甫一出现便是夺进了所有人的目光。
显昭帝到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位北疆祭司居然是如此气势凌然,分明这一个人的年纪看上去比旁人还要小多了。
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对其显示了太多的敌意。
显昭帝收回了心思,正准备像刚才一般与这位北疆祭司寒暄一二,哪曾想到卿离隐却是抢先一句直接对他开口道“北疆离隐见过南诏陛下,不过本祭司与西凉九皇子一般,心中也极为好奇国公府上的那位妩宁郡主,她的位置到底是安置在了何处。”
此言一出,所有人听见了这句问话的人立马便是神色皆变,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意识到这一句话其实是西凉迟昼最开始问的显昭帝的。
但是刚才迟昼询问显昭帝这句话的时候,这位北疆大祭司压根就没有在现场,可是现在他竟然也是如此精准无误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直直白白点出了这话就是听着迟昼询问的,也就是说,卿离隐这是隔了九重楼上上下下如此宽广之地,居然也还能听见了这么一句问话声音的?
所以说这人的内力到底是如何之高!?或者说,现在他们的窃窃私语,其实很有可能也是早就已经被这位北疆大祭司给听进耳朵里去了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而等他们稍微再反应过来一点之后,却又意识到这事似乎也不像是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了。西凉的九皇子迟昼还有这位北疆大祭司卿离隐,分明都是头一次抵达了南诏帝都,按理来说应该是对南诏这边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的,可他们这两个人居然是如此默契的对着国公府上的那位妩宁郡主之事儿如此好奇,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西凉迟昼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之所以会询问夜荼靡的位置问题,其实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依着夜荼靡那般张扬至极的性子,就算是参加了九州四国会鼎的盛宴,也绝对不会落人下乘的规矩坐在了第八层的位置罢了,更别说昨儿迟昼还是亲眼见着了夜荼靡和南诏东宫的这位太子殿下走得极近的事儿,他心中便是隐约觉得,夜荼靡今儿也许会和沈沐辞一起,直接坐上了第九层的位置。
他是随口一问的这个问题,可是卿离隐和他却明显不一样,他分明也是对这个问题极为在意,甚至他的面容之上还隐约带了几分看不太明确的莫测神情。
迟昼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宇,似乎是对这位北疆祭司如此关心夜荼靡的事情有那么些许心境不悦。他也是凝眸看了卿离隐一眼,脸上的神色透着几分自己都难以觉察到的敌意。
更让迟昼心中有些感到困惑的是,他居然是觉得卿离隐这个本该是素未谋面的北疆大祭司,似乎真的是有那么些许眼熟。
可他分明就没有与他打过任何交道……
如此一想,卿离隐也是敏锐至极的觉察到了西凉迟昼这边的视线,不过他倒是没有去搭理了卿离隐的意思,他眸光不转,直勾勾的看着显昭帝,俨然一副和迟昼方才询问显昭帝之际等待回话是一个模样。
显昭帝在卿离隐的灼灼目光注视之下,一时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都会对夜荼靡的事情如此感兴趣,明明夜荼靡这么一个流落在外整整七年时间,方才得以回归了国公府之上的嫡出千金,怎么着都不该和这两人有什么牵扯才对,可他们居然就是对他的事情这么好奇起来了,一个问题问了一遍也就够了。好不容易敷衍过去现在又有一个人来追着他问……
显昭帝沉着眉眼,明显一副不想回应了卿离隐的模样,可是这位北疆大祭司比起西凉迟昼而言,明显还要更加难缠一些,他的气势比之西凉迟昼而来,也是大有异处。
如果说西凉迟昼的性子有些阴凉,那么卿离隐的性子毫无疑问就是有些阴鸷,无论是从它的一身衣着打扮,还是从一些别的有的没的东西来看,他比起西凉迟昼而言,似乎还要更加难缠了一些。
可这么一个让人心中很是觉得有些难缠的人,面容之上竟然表现得如此彬彬有礼,一言一行虽然都带着极高的气魄,可却又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很是狂妄嚣张,而是真的让人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似乎都是有道理的。
显昭帝也算是看出来了,卿离隐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势在必得,倘若自己不开口回答清楚,这个问题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