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荼靡对这位平秀公主隐约有些映像,因为知晓她的性子,所以在跃下马车之前也算是有那么几分心理准备。
但当她切实听到沈毓秀这般带着娇纵又怒意盎然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夜荼靡唇角仍是忍不住抽搐了几分。
沈毓秀好歹也是南诏帝都的一国公主,哪怕并非是皇室血脉,可这天家姓氏的荣宠还是关系在身上的,不曾自知也便罢了,说起话来竟然还是这般口无遮拦,难不成真是这金枝玉叶做久了便忘了自身能耐不成?
哪怕自己于她而言再如何眼生,总归也是当着沐一的面光明正大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的,稍微动动脑子都能想出来即便不是与沈沐辞有些交集之人,也必然是得了沈沐辞亲口允许,的,怎么着都会想通其中关键,便是看在沈沐辞的份儿上,也必然是会给了她些许薄面的。
沈毓柔倒是会说话,张口便是一句“不知廉耻”,不仅全无半分脑子,反而倒是将皇家公主的修养败坏了一半儿了。
夜荼靡原是一心想要避开沈沐辞,所以才会对他一再容忍,可她沈毓柔是个什么人物,竟然也有那个胆子胆敢辱骂她不知廉耻?
“还请公主殿下慎言”,一侧的沐一也是反应过来沈毓秀话语间的不对劲了,他脸色一变,立马沉下脸警告了一声:“玉姑娘是我家殿下的贵客,公主还是恭敬些的好。”
堂堂一国公主,却是在皇宫之中被一位随行的侍从出言警告,若是寻常人必然是觉得不可思议,偏生这侍卫换成了沈沐辞身边的沐一,此事儿便是不算太过稀奇了。
太子身边的贴身侍从沐一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他本就是出身不低的世家公子,无论是文韬武略还是一身计谋手段都是极佳,当初在南诏帝都也是颇为受人尊崇的世家公子之一,即便是后来机缘巧合被沈沐辞收入麾下,但是众人对此人还是颇为尊崇敬畏的。
“恭敬什么?本公主乃是南诏公主,何故需要对这么一个狐狸精恭敬?”
见着沐一为了这么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勾引太子的女人说话,沈毓柔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下意识的反驳道:“还有沐一,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谁都知晓东宫的车驾除了太子哥哥之外谁也不能沾染,没想到却是这般胆大包天,竟然胆敢自作主张让一个不知身份的狐狸精上了太子哥哥的车驾!”
东宫的车驾的确不是旁人能够沾染的,莫说是沾染,便是有人稍微靠近了几分都会被东宫之人教训一顿,沈毓柔并不觉得,又或者是潜意识的不愿意去相信这么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眼生女子有能耐坐上了沈沐辞的车驾,因此便觉得此事儿是沐一在自作主张,方才这般底气十足而又怒气冲冲的问出了口。
夜荼靡闻言,眉梢也是微不可见的挑了挑,慢悠悠的抬眸扫了沐一一眼,瞧着后者也一份脸色怪异的模样,她的唇角便是带了几分对沈毓秀的讽刺之意。
虽然她下了马车的最初本意不过只是为了为难沈沐辞,但现如今这位公主殿下毕竟找的是自己的茬,想到这里,夜荼靡便是觉得有必要自己出马解决一下。
只是她正欲开口反驳一二,身后便是传来了一道迤逦宛如清泉落石的惊艳声音,竟是沈沐辞忽而说话了。
“沐一”沈沐辞就着沐一挑开的车帘身姿优雅的下了马车,露出一身清隽华贵而又泠然惊艳的身形,以及一张玉容花貌般精致的容颜。
三千银丝衬着雪玉华服,越发显得他整个人身姿颀长,隽美俊逸宛若神祇临世。
沈毓柔一刹便看直了眼,杏花眸中映出了浓郁的爱慕之色,又是下意识的欢喜轻唤了一声:“太子哥哥。”
沈沐辞却似乎是未曾听见这么一声呼唤声音一般,他的目光径直锁着夜荼靡,举步便是朝着夜荼靡和沈毓秀二人所在的方向行了过来。
步履游移之间,传来他那素来寡淡没什么起伏的下令声音:“本宫今日步行去御书房,你且将马车先行行驾回东宫。”
沐一是隐约听见了夜荼靡和沈沐辞二人在马车之内的对话的,自然也是心知沈沐辞此举其实就是在应和夜荼靡先前所求,所以倒也没有太多意外。
他办事儿效率不低,所以沈沐辞下令之后,即可便是领命消失了,动作敏捷,委实是训练有素。
沈沐辞对此无甚意外,叫人离开,方才神色寒凉的收回目光拂了拂衣袖,步履随意的停在了夜荼靡身侧。
沈毓柔还是头一次这般近距离的见着沈沐辞的容色,即便是有着身份之便的缘故,使得她比常人容易见着沈沐辞一面,但是因为沈沐辞深居浅出极少在人前露面的性子,她见着他的时候也委实是屈指可数,尤其是像如今这般站在离她这般相近的机会,说是千载难逢也不为过。
距离相距得近,沈毓柔便是越发看清楚了沈沐辞的容颜——五官精致到了极致,无一处不似鬼斧神工雕就,无一处不是神仙般俊美到了极致。
这下她便是再也顾不得去搭理夜荼靡的事情了,一门心思全数扑在了沈沐辞的身上。
等反应过来素来踪迹神秘的沈沐辞今日难得要下了东宫车驾步行去御书房,沈毓秀更是满心欢喜,她甚至还自以为是的觉得沈沐辞今日这般反常举止,极有可能是为了自己。
抱着这般想法,沈毓秀便是忍不住红了面颊,掐着嗓子满是羞色道:“太子哥哥这是要步行去御书房吗,毓柔今日也恰是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