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沈沐辞这等觉察人心的能力真的很是让夜荼蘼钦佩至极就是了。
她可是完全没有点破了她担心他身子的意思,而且这句话在正常人的眼中,明摆着就是岔开话题啊,可是沈沐辞居然也能拐着弯扯到担心这件事情上,这倒是让得夜荼蘼一时之间完全不知晓沈沐辞到底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还是真的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去了。
这样一来,夜荼靡脸上的神情也是止不住的越发微妙了几分。
沈沐辞面上的神情却是坦然,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今儿夜荼靡出乎意料的多次沉默了,而且这话他明摆着就是为了逗逗夜荼靡,并没有真的打算一定要从夜荼靡的口中听出了什么的意思。
所以,就在夜荼靡尚且未曾答话的时候,沈沐辞就已经是心情极好的收敛了脸上冷色,笑意盎然道:“郡主如是担心本宫身子,本宫心中甚悦,那今儿九重殿上你与别人相谈甚欢的事情,本宫便也不与你计较了便是。”
夜荼靡眼瞧着沈沐辞面颊之上露出笑意,本来心中还松下了一口气的,结果听着他紧接着说出口的这么一句话,心中的怒火便是自然而然的再次翻涌了上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在九重殿上怎么就与旁人相谈甚欢了”。夜荼靡皱着眉头怒气冲冲道:“你还不与我计较?本郡主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想跟我计较什么?”
夜荼靡要是动起怒来,一般都是会以本郡主为尊称的,然而现在她却是一句本郡主一句我字的岔着说着,可想而知实在是被沈沐辞气的不轻。
其实打从心底而言,夜荼靡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气个什么东西,这等口舌之争的事情,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夜荼靡绝对是搭理一下都嫌懒得的。或者就算是有心思搭理,她也绝对是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直接回应一句:“本郡主就是与人相谈甚欢又怎么着,你算个什么东西能管本郡主的事情?”
可这话换作是沈沐辞口中说出来,夜荼靡便是觉得怎么听怎么不自在,想也没想矢口就否决了去。
沈沐辞却是对夜荼靡这番回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只是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梢,依旧是笑非笑道:“郡主你这是不承认?”
这一回夜荼蘼倒是被沈沐辞给气笑了,怒极反笑道:“本群主承认什么,分明是你这个南诏太子在这里胡说八道,本郡主今儿在九重殿上,除了处理夜家大族的事情之外,压根就未曾搭理过什么无关之人……”
话音未落,沈沐辞却是极为迅速的接过话茬道:“郡主这话是真不打算认账的意思了?”
夜荼靡张了张嘴,没好气的正准备开口说话,沈沐辞却是完全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原本你的确只是在处理夜家大族的事情的,可是最后北疆大祭司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为何对他一再容忍,本宫不信以郡主你的本事,会不知道昨儿夜闯了东宫的人就是他”。
顿了顿,沈沐辞的语气忽然便是多了几分委屈意味:“因着他的缘故,本宫昨儿夜里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朝,差点就醒不过来了,堪堪醒来,本宫便是担心你在九重殿上的安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可结果却是瞧着你与这个差点伤了本宫性命的人言笑晏晏的样子,郡主莫不真是觉得本宫所说这事还有假不成?”
原本夜荼靡还处在了沈沐辞先前把她招惹得怒火翻腾的状态之中的,结果乍然一听到他这么一句委委屈屈的声音,夜荼靡心中忽而便是莫名其妙的弥漫出了一股子心虚之感。
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的这件事情,实在是沈沐辞夸大其词胡编乱造出来的,虽然因为看在了卿离隐身为安扶苏身份时候和自己在十里画廊之中交情的份儿上,夜荼靡的确是很快就没了要怪罪卿离隐的意思,可不管怎么样,因为昨儿夜里的事情,她也绝对是未曾对卿离隐露出了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不过除去这么一事儿之外,沈沐辞刚刚话其中的话说的倒也没错,她分明就知晓昨儿夜里闯了东宫伤了沈沐辞的人是卿离隐,而且昨日的情况也着实是危极,若非是有着鹤十一还有北璃落两个九洲之上的顶尖医者在,夜荼靡也不知道沈沐辞还能不能从重伤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而且沈沐辞在昏迷清醒过来之后,首当其冲的一件事情就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赶来的,结果自己呢,的确是没舍得对卿离隐这个基本上被她当作了至亲的人动了太大的火气,卿离隐那么委委屈屈的一句话,夜荼靡心中的火气便已经是消了大半……
原本夜荼靡自己倒是觉得这事儿似乎没什么的,毕竟沈沐辞其人尚且无事,而且卿离隐昨儿的那番言行举止,明摆着也是试探居多,绝对不是真的就想要下了狠绝杀手的。
夜荼蘼是分外清楚卿离隐在十里画廊时候用安扶苏身份时候为人处世的性子的,如果他昨晚真的是对沈沐辞动了必杀的心思的话,那么卿离隐就算是拼着两败俱伤的结果,也绝对是会和是沈沐辞同归于尽的。
但是昨儿夜里,卿离隐得手之后,分明还有再次进攻的机会,可他最终却还是直接就放弃,轻易就离开了,这其中原因,自然是因为顾及着夜荼靡无疑了。
卿离隐的确是对沈沐辞有着天大的敌意来着的,但是因为夜荼靡的缘故,他终究还是选择放弃了这一场他筹谋已久的刺杀,而夜荼靡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对卿离隐伤了沈沐辞的事情没再多加怪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