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实是没有想到,沈沐辞竟然会觉得他这个做父皇的已经绝情到连他母妃最为重要的遗物都护不住的地步了。
他神色有些恍惚的看了沈沐辞一眼,下意识的蠕动唇瓣唤了一声:“阿辞……”
看这般样子,倒是半点不像寻常龙椅之上呼风唤雨的君王了,倒像是一个与自己的儿子有诸多言语要说的父亲无疑。
然而沈沐辞却是对他这般模样视若无睹,更是全无半点继续逗留的打算,他神色冷淡的移开视线,转身便是姿态随意的往御书房门外行去:“时辰不早了,想来父皇也是时候要去华妍宫用膳了,既然如此,儿臣便是先行退下了。”
显昭帝看着他毫不停顿的迈出房门,又听见那一声“恭送殿下”的声音传来,一刹便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整个身形颓然了不少,便是容色俊美,也依旧透出几分沧桑之态。
显昭帝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忽而便是步履踉跄的行到桌案之前,他目光眷恋的注视着那把装饰珍贵的紫竹伞,双手颤抖的抚摸上去,用手指细细磨砂着上面的锦鹤云纹,过了半晌,他忽而闭上眼睛,神色悲恸的唤了一声:“元娴,是朕对不起你”。
显昭帝在桌案跟前静立良久,最后方才对饣搅艘簧:“张德福,替朕传一道圣旨。”
……
皇宫,御花园。
“这御花园出去我便是识记得路了,你便也不用再接着相送了。”夜荼靡随意的拂了拂锦绣衣摆,神色随和的对着那神情恍惚的小丫头笑了笑。
红鲤跟在夜荼靡身后,听她如是所言,面上露出几分幸灾乐祸之色,他幽幽看着夜荼靡一眼,意思很是明显,这是在指责夜荼靡生得确实是太过祸国殃民了一些,竟然还厉害到了魅惑同性的地步。
这小宫女自从先前得了张德福命令引着她们主仆二人出宫的路上,便是没停止偷瞄过夜荼靡的容貌。
关键是这小宫女偷瞄也便罢了,偏生又还被迷了个七荤八素,一副见着了妖精被吸了魂魄的小模样,一路上都神思天外,委实是看着有些笑人。
听见夜荼靡所言,那小宫女下意识的抬眸与夜荼靡对视一眼,见着那张笑得娇姿美艳的容颜,小宫女的脸更红了,唯唯诺诺道:“奴婢……奴婢奉命要将玉姑娘送到宫门……”
没想到这丫头色性虽是不小,到底还是记得几分正事儿的。
红鲤心中腹诽一句,等接收到了夜荼靡不愿再被这小宫女一路盯着犯花痴的信号之后,便是佯装不耐烦道:“行了,你这小宫女是护送我家主子还是在偷瞄我家主子,主子说让你送到此处便是送到此处,你若是不听话,我倒也不介意将你这小宫女一路上偷瞄我家主子心怀不轨之事儿告诉你们张公公去。”
小宫女闻言,瞬间便是白了脸色。这位玉国公府上的嫡小姐乃是太子殿下带来的人,本该是张公公那般身份的人才有资格接待的,只不过是因为如今正是正午时分,唯恐皇上用膳会有吩咐,张德福才没能亲自相送,所以才会将此事儿交到了一向倚重的她来处理。
若是这人真将她一路上只顾着偷瞄的不敬之事儿告诉到了张德福那里,她必然是免不得一顿责罚了。
小宫女立马便是要下跪求饶,夜荼靡却是及时攥紧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动作,语气透着几分狎昵的打趣:“行了,这等小事儿不用下跪求饶,只是我确实已经知晓出宫的路了,倒也的确不用你一路送到宫门了,你便放心回去便是。”
小宫女没想到这位小姐是个这般和善的性子,脸又红了几分,眼中也是涌上了几分欢喜之色,她也不是个不机灵的,如今夜荼靡都两次开口让她回去了,她自然也没有一再固执的道理。
“既然如此,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姑娘路上小心。”她行了一礼,便是脸红着快步退了下去。
夜荼靡见着一路上盯着自己的小姑娘走了,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转眸看了笑得不怀好意的红鲤一眼,笑道:“行了,快些离开此处,今儿玉国公府上还有一出大戏等着呢。”
红鲤没料到夜荼靡见着自家幸灾乐祸的模样还没动怒,脸上有些诧异,心中不由自主的嘀咕了一句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的话,夜荼靡方才跟着沈沐辞入宫的时候,分明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如今这才一炷香的时辰不到,她便是这般心情极佳,实在是变化过大。
看样子,这显昭帝今日是给了夜荼靡一个极为满意的赏赐了?
他心下正好奇,夜荼靡却似乎料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忽而心情不错的笑了笑:“显昭帝赐了我一个县主之位,倒也的确算是的上一个意外收获了。”
红鲤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了了然之色,他脸上尚未来得及露出笑意,却是忽而听得一声尖锐的女子嘲讽声音传来。
“不过只是一个流落在外,名存实亡的国公府小姐罢了,竟然也好意思像皇上讨要了县主之位,本公主可真是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这话说的可真真是难听至极,不过夜荼靡早就已经从说这话的音色中听出来人是谁了。
依着沈毓柔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能够骂出这般难听的话倒也不算出奇。
只是她先前入宫的时候还因为沈沐辞动手的事情打算放了沈毓柔一马,如今沈毓柔却是这般不知死活的又送上门来,这是当真以为她夜荼靡是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包子不成了?
沈毓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