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是湛蓝的天空。
流云在涌动着。
它们遮蔽了日光。
鸟儿展翅翱翔,将要远行向北。
段思平抬起已经血肉模糊的右手,想要去触碰万里的高空。
可一切看上去这么近,却实则又那么远。
往事翩翩在眼前浮现,那些刀光剑影,金戈铁马,行军的擂鼓与号角声,好似都回来了。
这一切的一切,好似化作了光芒,冲过流云,洒在脸上、身上。
疼痛不见了……
段思平勾起嘴角,低喃道:“我的……大理……”
“伯伯!”
张寒城的声音越来越远,好似乘着风飞走了。
段思平聆听者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目中的世界开始颠倒……黯淡,明亮,又黯淡……
最终化作了寂无……
……
张寒城瞪大了眼睛,跪在段思平的身前,血丝在一丝丝的浮现:“伯伯!!”
天龙寺众僧纷纷靠近过来,看着段思平缓缓执起双手,合十,低声念着佛号。
他们盘膝坐下,捻着佛珠,念起了模糊不清的佛经。
张寒城只觉得胸膛间憋了一股出不来的气,偏偏远方的国都之中,响彻了悠扬而欢快的钟声。
这钟声代表着段思英登基,它没入到山中,却送走了旧人。
张寒城攥着拳头,咬着牙,控制着眼泪不要流下。
“咳……咳咳……”咳嗽的声音在杨干贞的口中响起,他抬起手,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尸体,缓缓地坐了起来。
擦去嘴角的鲜血,杨干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快意,他咧开嘴,一只手扯碎胸前的衣衫,露出了紫色泛金的软甲。
在肋间、胸膛、无形剑气留下了爆裂的印痕。
但……却并未穿透!
杨干贞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疯癫狂躁,笑的流出了眼泪。
张寒城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杨干贞疯狂的模样。
杨干贞止住了笑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一手捂住腰间被无形剑气洞穿之处,摇晃的站起了身子:“死的好!这只是开始,段思平……朕会让你看见,你所建立的一切,全部成为过去……”美女的男保姆
张寒城的耳边,还响彻着方才戛然而止的惨叫声。
低头,看着已经四肢寸断的无头尸首,张寒城擦去了脸上的血水与眼泪。
……
三月初九。
圆月高悬,两个红灯笼在瓦檐下左右晃动。
院落里,地上还残留着一地的爆竹红纸。
昏黄的灯火透过窗棂,正中间由红纸剪成的喜字贴在窗上,透过喜字,入了房中。
铜镜晃着光芒,大红色的床幔之下,赵九重牵着红花的一端,在他旁边,则是自数年前到现如今都还未见过的那个女孩。
赵九重的脸泛着红晕,眼睛时不时的瞥向身旁的新娘子。
新娘子一言不发,一直扯着红花,终于过了许久,她才羞涩的开口道:“哥哥……你不取下我的盖头吗……”
赵九重顿时缩回了一只手,挠着后脑勺。
原本,他是准备把人从汴京的贺家接回洛阳赵家之后,就赶紧逃走,可是,没想到骑着马带着轿子一路回到洛阳后,家中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无奈之下,只能被赶鸭子上架,糊里糊涂的就成亲了,这中间,一点逃走的机会也都没有。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可以取下凝儿的盖头了……”新娘子羞怯道。
“这个……”赵九重干咳了一声:“要不然,下次我再取下,行吗?”
新娘子愣了一下:“下次?”
赵九重赶紧松开了那朵红花,蹭的从榻上站了起来。
新娘子微微一怔,跟着便听见屋子里响起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声。
而后开门的声音突然响起。
赵九重拎着包袱以及一根盘龙棍,站在门口,道:“等下次再说,我先走了,那个……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着,赵九重已经窜出了屋子,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新娘子连忙掀起了盖头,入眼便是屋子里到处狼藉一片的景象,哪里还有赵九重的身影?
她如今不过十五而已,突如其来的经历这种事情,一下子就慌了。
当即从榻上站起来,拎着裙摆,跑到了门口,推开了门,大喊道:“哥哥!你去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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